待出得甬道,是一座宏伟的大殿,其内五彩缤纷,重影幻化。殿内布满石柱,柱面光滑如镜,映照出重重人影,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清道路。
长须壮汉热心道:“这叫鬼影重重,到处都是幻影,真假难辨。看似到处都是通路,实际却无路可走。”
柱面光滑如镜,其内不时有鬼影飘过,重重映射下,却实在难以察觉,鬼影的真实所在。大殿只有一条出路,可柱面重重映射下,却俨然曲径繁绕,叫人真假难辨。
整个大殿,俨然一座小型阵法,真中有幻、幻中有真,幻为真所化、真在幻中藏……
耿少越看越是心惊,看来这位河神大人真有几分道行。
众人看不清道路,屡屡碰壁,只得摸索着前行。虽然行进缓慢,气氛却不似方才那般阴森恐怖。
不出一炷香功夫,众人终于走出大殿。原来大殿看似宏伟,实则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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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殿门,又是昏暗的甬道。甬道内光线渐弱,即便以耿少感知期中期修为,竟也是难以视物,只得摸索前行。
“哎哟”一声惊呼,短女突然打个趔趄,似是拌了一跤。长女赶忙上前搀扶,下意识掏出火折,正欲点火瞧看,手腕却蓦然被人抓住。
长女正欲惊叫,耳边却传来耿少冷静的声音:“最好不要看!”
前方壮汉闻声,随手点亮火折,纳闷道:“咋了?”
亮光乍起,众人不由自主低头瞧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二女立刻惊叫着跳开。脚下物事竟是一只断臂,断垣处竟还有鲜血汩汩流出,显然刚断不久。
“切!”壮汉不屑道,“一只鬼手臂,有何可怕?”
“鬼手臂当然不可怕。”耿少面色凝重,沉声道,“可怕的是,这只不是鬼手臂。”
“你啥意思?”壮汉闻言不解道。
“这是人的手臂,而且刚断不久!”耿少额头已然冒出冷汗,咬牙道。
“哈哈,我自然知道,这是人为摆设,就和上次一样。”壮汉信心满满道。
“嗯嗯,定是如此!”身旁二女频频点头,哭腔哀求道,“这位公子,你可不要吓我们!”
耿少心下一沉,眉头深锁,却是未再言语。
“耿兄,可有什么不对?”肖露儿的传音声突然响起。
“有!”耿少斩钉截铁传音道,“细细想来,打从一开始就不对!”
“耿兄,究竟怎么回事?”肖露儿传音诧异道。
“日间那小贩,绝非卖饼之人。此人过分热情,鼓动我们来这鬼屋,对摊子上的炊饼,反倒绝口不提。”耿少面露回忆,传音道,“我开口便要两百炊饼,也算是一桩大买卖,区区一街边小贩,竟是毫不惊讶、面不改色,着实可疑。此其一也。”
“嗯,耿兄所言有理。”肖露儿继续传音道,“那其二呢?”
“其二,那头顶月牙的小童一口咬定,贪吃鬼偷吃了他的桂花糕,恐怕并非谎言。师尊云舒真人曾言,童子之心甚纯,受尘世染污较少,灵台清净,是故能看到六道众生。这童子所说糕中青色蜜浆,当是水系灵气,被鬼魂吸食。糕饼虽然未动,其内却已变化。世人欲念繁多,易被表相所迷,看不到本体。那小童虽然心知肚明,却不被人所信,满腹委屈,无处声张,是故一直闷闷不乐。”
“这么说来,那贪吃鬼竟能吸食灵气?”肖露儿闻言露出惊讶之色,传音道,“难道是一只真鬼?”
“十有八九便是。”耿少点点头,继续传音道,“其三,进这鬼屋之前,我无故恶寒袭身,恐怕也不是因为夜风清冷。当有危险临近,我便会后脊寒。五年前恶斗吸血獠时,便是如此。如今我修为大进,岂有错判之理。”
“我当时也觉奇怪,这夜风凡人尚且不惧,耿兄你怎会受其影响?”肖露儿点头传音道。
“还有……”耿少低声传音道,“咱们进来之后,恐怕已然碰见真鬼了。”
“真鬼?”肖露儿传音诧异道,“什么时候?”
“打从一开始,古宅内堂的灵台,就是真的。那耕地老翁,便是真鬼。我当时动灵视,却瞧不真切。灵视竟被莫名封住,看不通透。他若是人,不必多此一举。”耿少推测道,“当时壮汉询问,何故深夜劳作,那老翁作答‘才刚起床’。咱们的黄昏便是恶鬼的黎明,鬼翁所说,乃是实话。”
“即便是真鬼,说不定真是河神大人,将他们囚禁于此呢?”肖露儿闻言面色陡变,却仍抱有一丝希望,传音道。
“那就更加可怕,河神大人囚禁的这些恶鬼,已然再次犯下血案!”耿少咬牙传音道。
“难道是方才……”肖露儿不禁惊呼出声,竟是忘记了传音。
“不错,方才的断臂,的确不是鬼手臂,而是人的!”耿少传音肯定道,“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骗不了本少的鼻子。”
突闻肖露儿出声,惊魂未定的二女更加紧偎一起。壮汉挑着火折,转身瞧看,满眼的纳闷。
“这鬼屋暗藏杀机,咱们恐怕凶多吉少!”耿少面向众人,提醒道。
“切,煞有介事的家伙!”壮汉闻声不屑道,“上次俺也碰到一个,结果你猜怎么着?”
在二女希冀的目光下,壮汉得意道:“却是河神祠的执事装扮,混入人群,故意渲染气氛。”
二女闻言,这才释然。
“如果没事,便继续赶路吧,我这火折可坚持不了多久。”壮汉言罢,转身迈步而行,身后二女紧随其后。耿少、露儿已然心生警觉,小心尾随在后。
壮汉的火折终于燃尽,众人再次陷入一片昏暗,只得摸索着前行。一步,两步,三步……整个空间一片死寂,众人脚步声清晰可闻。
“不对!”耿少突然心生警兆,暗道,“此间共有五人,脚步声,却多了一个!”
紧接着,后脊一股恶寒无端袭来,耿少暗中转身,反手一掌拍去,掌心真气外吐,一道红芒乍起,向身后射出。身后脚步声嘎然而止,消失无踪,耿少后脊恶寒,也随之褪去。
这一系列变故,刹那间生,连身旁肖露儿,都一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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