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青梧?”
许映月点头:“习武这件事是青枫提出的,可他毕竟是个孩子,自然瞒不过我。我本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出此事,青梧恰巧想起寄宁曾说过家中有会武的叔叔。”
“这孩子倒是有意思。”谢老夫人的身子向许映月倾了倾,“我本以为宋家的女儿应该是精通诗文,从未想过她会想习武,更没想到她父亲与祖父会答应。”
“青梧自幼便爱笑,我希望她一直如此开心,所以她的小字为依然。正因此,她想做的事情,只要不是离经叛道,我都会答应她,想办法让她去做。”
谢老夫人定定地看着她:“阿茵曾和我提起一位朋友,我知道是你。可直到方才,我才真的把她那位朋友和你视作一人。”
阿茵是她的儿媳、许映月的手帕交徐茵。
这话说得不客气,许映月却丝毫不恼,而是饶有兴致地问原因。
谢老夫人抚掌大笑:“我明白你和阿茵为何是好友了。”
许映月自嘲:“我比不上阿茵,她比我勇敢。”
“是这世道的不公困住了你们。你想开的女学,阿茵想做的女将军,在当下都是镜花水月。”
谢老夫人起身,走到庭院中,抬头看被围起来的四四方方的天:“圣旨上的嘉赏写的是临安侯及夫人,京城中人称你为宋夫人,你们的名字倒是很少被人提起。”
许映月站在屋檐下,听出了谢老夫人心中的不平,自己心中也有激荡,更多的是苦涩。
“往日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那些看不见的束缚能被我打破。在这世道,女子艰难,我承认自己是懦弱无能之人。”
谢老夫人摇头:“你已经为师了,依然既是你的女儿,又是你的学生。”
许映月愣住。
“你这样聪慧,难道还要我一一说出来吗?”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稍稍点拨许映月便恍然大悟。
依然是她的女儿,父亲教她学问,今日起有人传授她武功,而自己对她也能算是言传身教。
宋家远胜于当年的许家,依然若是要做什么事,底气比她足,能获得的帮助也比她多。
许映月对着谢老夫人深揖:“多谢您点拨。”
“不必如此,因为我也有私心,同你一样心中有些不甘。”
她走到许映月面前,坦白直率:“近几年寄宁很少去太傅府是因为我。我与你与依然有着共同的立场,但宋家和临安侯府的立场并不相同。临安侯府决不能涉入那个漩涡,不得不与宋家疏远,望你勿怪。”
许映月这些年见多了一句话百转十八弯,难得听见这样的坦荡之言,何况这并不是什么胡诌的借口,何来怪一说。
她为青柏担忧过,但文朗说,宋家明面上是太子一方,但这是圣上给太子的,宋家只是顺从君意。
换句话说就是圣上既然能赠予太子助力,也可收回去。
君心难测,谁又知道圣上收回助力时会不会迁怒宋家。
在这方面,宋依然还是太年轻,只能看到表面,更深的暂且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