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放妾书在太子身上,他说这事闹到陛下跟前,你也要不回我。一旦我被拉到台面上,到时候我就是下一个梁希成。你知道梁希成吗?听闻当日他与太子在假石幽会,被皇后乱棍打死。”
刹那间,回忆猛地涌上林见山的脑袋。
他眼神陡然一滞,恍惚间记起来那个长得像萧韫的男人,凄惨的叫声、苍白的面孔、僵硬的尸体。
“你强拉我回王府,他会闹到陛下面前,到时候,死的还是我。”
林见山怔了一下,“太子那蠢货,能说出这种话?”
“无论我说什么,你总要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
“只是信别人,多过信我。你到底爱我什么?我待在太子身边很好受吗?算了,好失望。今晚太子回来,我得回去。都怪你,嘴唇咬破,他必定会问我怎么回事,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今晚,他可能……要我伺候,一会儿找不到我,该脾气了。以后,我们陌路不相逢。”
“跟我回去。”林见山扯住他的手,却再次被他甩开。
萧韫嘴角微动,沉思片刻,情绪有些激动说:“我不回去,死的人不是你,你无所谓。你高高在上,而我被踩到烂泥堆里,挣扎、讨好、扮笑,才能获得活下去的资格。从前,庙堂之上,意气风,如今我不过任人宰割罢了。你若没能力护我,只想着利用我,我想我们算了吧。林见山,求你放我一马,别把我推到死亡边际,我怕死。”
“你怎么知道我护不了你?我……”林见山顿时无话可说。
皇帝再看中他,不过是表面,他征战多年,连实权都没有。
他深知,一旦将来太子登上皇位,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手,自己的处境必定岌岌可危。
以太子如今对他的态度,届时,自己恐怕会成为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稍有不慎,便可能触怒龙颜,落得个朝不保夕的下场。
说不定哪天会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刘敬悄然出现,轻声道:“夫人,殿下回来了,请您过去。”
林见山挡在萧韫面前,死死握住萧韫的手,“跟太子说,人,我要定了。”
萧韫:“你想让我死,对吗?皇后不会放过我的。”
“不会的,皇后善解人意。”
“梁希成是谁敕令打死的?”
这个问题抛出来,林见山无话可说。
“本王保护你。”
“拿什么保护我?我三番两次选择相信你,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我不信你,反正你也不信我,我们扯平。”萧韫撇开他的手,迈步走向刘敬,“今天,我当作什么事也没生。”
林见山一动不动,双眼死死地锁定萧韫渐行渐远的身影。脚下像是被钉在地上,无法挪动分毫,内心天人交战,理智与情感激烈碰撞。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拼命呐喊,催促他立刻冲上前去,紧紧抓住萧韫,将他挽留。然而,一种莫名的怯懦挡住他,他终究没有勇气伸出那只手。
看着萧韫的身影逐渐模糊,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没想到好办法让萧韫回来,任由苦涩与失落填满心间。
“为何就连一刻的幸福,我都留不住?”话音未落,酸涩涌上喉头,让他险些哽咽。
那些他打从心底在乎的人,像是被命运的手无情拨弄,一个接一个决然地离他而去。
此刻,彻骨的冷意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他的身躯。心中的怒火却熊熊燃烧,喷薄欲出,却又无处宣泄,只能在五脏六腑间疯狂肆虐。
只见他猛地转身,对着身旁的梅花树,狠狠挥出一拳。
这一拳,饱含着他所有的愤懑与绝望。
拳头与树干撞击的瞬间,“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中回荡。梅花如雪般簌簌落下,而他的拳头,已然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滑落,晕染出一片刺目的殷红。
林见山紧咬着牙,双眼通红,在心底暗暗誓:无论是谁,胆敢掠夺他的一切,他定会让对方付出惨痛代价,将失去的一一报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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