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会记住。」
一个装在封闭容器的眼球放在他早已失去知觉的手掌中。
「总有一天时间会淡忘你的记忆。看着它,我要你一直记住,这只眼球是你爸爸的。你要永远记住此刻的仇恨,永远不能忘记。」
「阿遇,你要怎麽做?」
盛斯遇一字一句道:「找到他,杀了他。」
可距离这句话落地还没到三个小时的时间,秦泰就在平安路口出了严重车祸。
一躺就是三个月。
鬼门关走了无数遭,上苍垂帘,奇迹般捡回一条命。
刚睁开眼睛就要见阿遇,可谁也不知道阿遇去了哪里。
话事人生死未卜,不忠心的琢磨着敛财,忠心的彻夜守在病房前,谁还有闲心管那个刚死了爹的孩子。
秦泰托人托关系找了一星期,在国外人。兽。杂技秀场见到了骨瘦如柴,双眼无神丶双耳失聪的他。
「还想报仇吗?」
等他缓慢地重复到第三遍时,盛斯遇才通过他的唇读懂。
重重点头:「想。」
「好,从今以後你就是我儿子,义父帮你。」
墓碑前,他弯腰送上一束花,要靠戴上耳蜗才能听见风声,就这样坐在旁边,倚靠着冰凉的碑。
心中悲苦万分,眼睛却比盛夏晴天晒乾的萝卜还要干,他哭不出。因为那三个月的人间炼狱,已经为他打造了钢铁般坚硬的心。
上苍给予了他超强记忆力,叫他永远无法忘记当年的细节,又给了他一颗极具耐心的心脏,让他能沉稳地在世间游走。
不会被仇恨扰乱心智,也永远不能忘记。
守株待兔,却没有丢失大脑。
时间的齿轮转动,一转眼又回到现实。
何幸屈着膝盖,面向盛斯遇侧躺,宽厚的外套能从肩膀一直盖过膝盖。
可以看出他的确很累,丝毫没有睡醒的迹象。
盛斯遇扯了扯嘴角,突然觉得荒唐又可悲。
兔子撞上树根没有晕倒,反而千方百计想把树根拖回家,拖不回去乾脆安营扎寨,以为找到了能为它遮风避雨的港湾。
这个兔子,是傻,还是天真?
不知哪里来的飞车党将车速和鸣笛声放到最大,不要命了似的从盛斯遇的车旁经过。
何幸猛地一颤,後背马上多了个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他,关怀的语气问:「吓到了?」
何幸心脏砰砰,被吓得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刚要起来拿手机,反被盛斯遇扣住手背,不让他拿:「光太暗,眼睛不舒服就别看了。」
何幸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起身,长外套滑到腹部,问:「几点了?」
「还不到1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