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若是太子因此事薨了,陛下就尴尬了。除了被废为庶人的二皇子,其他几位小皇子最大的还不到六岁呢。便是都能养活了,刚刚经历了摄政王一事,幼主继位容易出现什么情况,还不明显吗?
几人对视一眼:“那还是贵妃娘娘所出的六皇子希望大些吧。”荣贵人和顺贵人都是民间选上来的美女,一个父亲是泥瓦匠,一个父亲是某县的捕快,哪里比得上背靠安国公府的贵妃娘娘呢?
只是又有人不禁想,六皇子才刚刚一岁,且因大公主有些“不足”……谁知道六皇子再大些,会不会也显露出来这样的情况?
如今只能盼陛下千秋长寿,再多生些皇子才好,毕竟是真有皇位需要继承。
李洵在屏风后面,听得这些议论,简直要将手里的杯子捏碎了,恨不能将这些比村头长舌妇还要嘴碎的全抓起来杖责。
然而这时却又一人道:“敢背后议论国祚,你们也是不要命了!依我看太子殿下福泽深厚,定然能化险为夷!”
其他人在心里嘘了一声,只道这人是个马屁精,这时候也要唱诵两句,但面上却不敢反驳这话。那人又道:“陛下已经新指令,若有能人救醒太子,不拘是何出身,便要封此人为国师、太子少师,赐侯爵,赏千金——之前京兆尹府下的征召函抠搜的要命,能招来什么好的?都是些招摇撞骗之人,真的有能之士哪里看得上那仨瓜俩枣的。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咦?
这倒是个新鲜消息,且之前不曾听闻。众人都围了过去,一直闭目靠着窗子,表面走神愣,实际上暗暗运气修行的沈榶也竖起了耳朵。
侯爵?那岂不是比福昌伯还要高上一级了?
沈榶精神一振。
根据方才酒楼里的闲话,和之前的了解,他也大致对这太子的情况有了些许猜测。巫蛊本就是诅咒人灵魂的法术,想来太子是因诅咒而失魂了。
但一般来说,施术者死,法术自破。除非是那施术者以命下禁制,但那巫人是大庭广众之下被斩的,显然又不符合情况。
但那巫人已死,太子却迟迟未醒,沈榶猜测,要么那巫人是个幌子,甚至巫蛊之术也是个幌子,另有其人用别的术法将太子的魂魄魇了;要么就是确是是巫蛊,也是那巫人施术,只是太子的魂魄被拘在了什么地方。
但这都无妨。只要他用搜神符,找到太子魂魄所在,再用召魂符命魂魄回体,应当就可使太子醒来。
唯一的问题就在……这世界灵气稀薄,他这身体也灵力低微,连除尘符都只能除一平方的卫生。搜神符怕不是还没飞出两丈远,就要失了效用。
但这个机会太可贵了……就算他将来拿不回身体,也可以凭借此成为贵族,不用再伺候人了。
沈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洵。可恶的野鬼,说翻脸就翻脸,明明都是睡过两晚的关系了,攥得他手腕都红了,现在还疼呢。
他一点也不喜欢眼下这种被人随便对待的处境。
沈榶决定,他今晚才不要伺候这家伙了,他要勤加修炼!就算、就算暂时不能立刻将太子魂魄召回,他也要先显示出自己的能力,将那位置预定了,再让皇帝给他提供大量修行的材料和便利。
沈榶正在心里盘算着,门口忽然进来两个衙内,都要对方让路,为了谁先进门而争执了起来。
这二人正是荣贵人的侄子,和顺贵人的弟弟。两位贵人都生下了皇子,荣贵人更加受宠一些。但顺贵人的弟弟自持长辈,非要对方相让,因此二人争执了起来。
顺贵人的父亲是某县城的一名捕快,她这弟弟也从小习些拳脚功夫,生得人高马大,一掌推过去,荣贵人的侄子便飞了出去,撞在了李洵这里的屏风上。
沈榶默默往旁边躲了躲,根本没管屏风后面的李洵。余光确扫见,李洵的脸更黑了。
郑仲弘下楼来,正巧看见了这一幕。那二人看见郑仲弘,便都息鼓偃旗,不做声了。
郑仲弘却懒得跟两个小贵人的亲眷多言,他已有五分醉意,便没有清醒时克制,一双眼睛直勾勾往李洵那里看去。
李洵:?
他这表弟什么癫?
李洵和郑仲弘是血亲表兄弟,但李洵并不大喜欢郑仲弘轻浮的性子。加上郑仲弘又只是次子,平日李洵与他大哥郑伯毅来往更多一些。
这时崔晏叔也从楼上下来,他看见李洵倒有几分尴尬,连忙将郑仲弘扶了,往外送去,嘴上念叨着:“失礼了。”
李洵并未在意,或者说他目前还没有身为一个哥儿的自觉,又习惯了这个表弟的轻浮,只冷冷地瞥了郑仲弘一眼。郑仲弘却被这一眼瞧得心里酥酥麻麻的,更加把持不住了。
他被崔晏叔架着往外走,心里却还真生出了一个荒唐的主意。
因福昌伯荒唐,这福昌伯府大公子婚事艰难在京中也不是秘密了。但他们安国公府中,却正好有一人可相配。
他早逝的三叔唯留下一个庶子,如今也十六七岁了。这个庶子继承了他三叔不健康的身体,一直病恹恹的,太医说怕是活不过十八。因此也未成亲——但他却是非常抢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