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抓住后没挣扎,只是低着头不去看人。
“你是谁?”许花上下打量着这个少年,总觉得面熟得很。
少年穿着的一身灰褐色的袍子,能看出十分不合身,有几处破了,烁烁漏风,脚上和裤子上都沾了许多泥污。
头发散落在两边,里头有树叶和稻草,看起来就像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少年没吭声,但蒋申说话了。
“李禄年,说话。”
蒋申低呵一身,少年吓了个哆嗦,忙里忙慌地开口:“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认得他?”许花转而看向蒋申。
“是村子里的人,剩下的回去再说。”蒋申说。
许花点了点头,看来另有隐情啊。
“你来做什么呢?”许花软了软声音,温柔问道。
少年用力搓着手指,一张脸通红:“我、我是……小牛……”
声音太小,许花只能听到这几个字。
小牛?许花歪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头小水牛在房子边上吃草。
她猛然惊醒,难怪自己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牛丢了!
她这个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最近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稍微闲下来还得工坊和家里两头跑,后院的牲口基本上都是蒋申和蒋梦瑶在喂,久而久之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还养了一头小牛了。
“你是来送牛的?”许花问。
少年点头如捣蒜。
“它跑丢了,我、我找回……”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小心翼翼地去看许花,见许花正盯着自己看,又连忙低下头去。
像一直受惊的小猫儿。
“原来是这样啊,我都没注意到,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这小牛我肯定找不回来。”许花想伸手摸摸他的头。
少年却好像受惊了一般,连忙偏头躲开,躲开后又像是害怕什么,不安地看向许花。
“可以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吗?”许花问。
“啊……”少年像是在犹豫。
“不用问,我知道。”蒋申突然打岔。
少年又蔫巴了,满脸颓然又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手里暂时没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你的,回头我们从镇子上回来后再给你送过去。”
“不、不……”
少年正打算拒绝,突然手腕一松,抬头就见两人已经走出几步距离了,他再想说话,人家也听不见。
许花牵着小牛到了冯大姐家里,拜托冯大姐帮忙照顾一下小牛,一家人赶着牛车去镇子上。
“所以刚刚那个孩子是谁?”许花很好奇,因为她想印证自己心里的一个猜想。
“他叫李禄年。”蒋申依旧面无表情,许花却能感觉到他的语气松缓了许多。
“他们家跟我们一样,也是从京城逃难来的,不过他的族亲在路上死的死伤的伤,他老娘拼着最后一口气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在李家村落了户,李家村虽然排斥外村人,但因为有张大夫和我家的先例,并没有太过偏激。”
“她老娘给他改了姓,有村长的见证,他就是李家村的一份子,半年后他老娘死了,他那个时候才六岁。”
蒋申说到这里就停了,他侧眸发现许花昂着头看天,若有所思。
蒋申没打扰,安静地赶着车,却是若有若无地直起腰,为她挡去刺眼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