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骞踢了乌利可安一脚,乌利可安闭了闭眼睛,长吸一口气,喝了一声:“高翰公然叛军,滥杀兵将,诛之有赏!”
话音刚落,高翰身后另一名士兵,已将匕插进了他脑后。
高翰扑通一声直直跪到地上,睁着眼睛死去了。
乌利可安便带头跪了下去:“西辽重骑兵,降了!”
“重骑兵,降了!”
“兵,降了!”
“降了!”
……
回声在黑峻山间荡开。
被包围的西辽兵将齐刷刷下了跪。
身后山下,仍有火光烧灼和战斗声响。
仲家军兵将的欢呼声开始响彻。
-
快圆满的渐盈月已彻底落尽,头顶只有漫无边际的星辰。
冷玉笙转身遥望东北,寻找定州城的方向。
心中默默盘算,尚未到腊月,距昭安十二年腊月初一——那一切的开始——大雪纷飞中西辽骑兵逼近颖谷关时,就要过去六年。
政和二年冬月十二,这漫长一战,终于可以停在刚刚好的一刻。
他也能给舅舅、给父皇一个交代,给天下一个交代,也能给他的姑娘,一个交代了。
抬眼望去,星子一颗颗接力闪动,似照见他从朔北到江南,回到京城,去檀州、济州、京南路,又回到朔北,再南下到潼津关的漫长跋涉。
照见他从十四五少年到弱冠青年的整个舞象年岁,从张扬到蛰伏再到锋芒重现,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蜕变。
凛冽风沙吹刮着他的脸,银甲将军心内一时百感交集。
一名跪地胡人士兵吹起葭管传递信号,乐音哀婉凄恻,随风声呜咽着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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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正近身搏击的两军士兵,听到山顶或悲或喜的各种声响,皆停住动作。
乐声隐约传来后,胡人士兵纷纷丢了弯刀,开始悲泣。
没多久,西辽军投降的消息传了满山。
马车里,杨烟守在治过伤的刘北身侧睡着了,有人进车内给她裹上厚厚毛毯,又翻了翻烧得红彤彤炭盆,换了几块新炭。
听闻降语和悲笳声,娄芸芸的泪水又涌出来。
男人的手探来,解了她的穴,叫她能放声哭个痛快。
杨烟却因疲累睡得沉沉,既没被乐声吵醒,也没被哭声惊扰,嘴角甚至窝着一抹笑意,似在做什么甜美的梦。
等娄芸芸哭了个够,刘子恨递给她一方帕子,慢吞吞说了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女子冷冰冰回应:“说得好听,又不是你国家的兵将战败了。”
却还是接过手帕,拭去眼泪,她可不是只知道期期艾艾的女子。
“我,没有国家。”刘子恨低声道,然后坐到了杨烟身边。
似感知到身侧有人,杨烟本倚在车壁的头蓦地往他臂上一磕。
他要推开,手却在她额前滞住。
还是僵硬地调整了下胳膊,叫她舒舒服服枕住,不敢再动。
娄芸芸把脸撇向一边,问:“你是她侍卫?”
“不是。”刘子恨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