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风渐止,残阳如血,映照着一片狼藉的战场。
北莽女帝焦黑的残躯坠落在黄沙之上,再无声息。
那三块黯淡的九鼎碎片,静静悬浮于徐凤哲掌心,冰凉刺骨,仿佛还残留着方才那毁灭一切的疯狂。
徐凤哲脸色苍白如金纸,身形微晃,几乎是凭借着一股意志强撑着没有倒下。
“龙翔九天”
的反噬远超想象,精神识海如同被巨锤擂过,体内气机更是紊乱不堪,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那十万挥霍点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对自身的巨大透支。
“哥!”
徐凤年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兄长,入手只觉一片冰凉,不由心头一紧。
“死不了。”
徐凤哲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却依旧强撑着一抹惯常的轻佻,只是这抹轻佻在惨白脸色和嘴角金色血迹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吩咐下去,清点伤亡,救治伤员,打扫战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劫后余生、神情复杂的北凉士卒,声音沉了几分:“告诉活下来的人,今日之战,虽惨烈,但北凉未败。
至于那些北莽降卒……”
他眼中寒光一闪,“既已降,便是我北凉的俘虏,胆敢再生事端者,杀无赦!”
“明白!”
徐凤年重重点头,立刻转身,声音洪亮地将命令传达下去。
北莽女帝一死,又失了九鼎碎片的诡异加持,残余的北莽联军早已是惊弓之鸟,此刻更是彻底失去了主心骨。
方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不仅击溃了他们的战意,更击碎了他们的胆魄。
眼见北凉铁骑重整旗鼓,杀气腾腾,残存的北莽士卒哪还敢抵抗,哭喊着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穷寇莫追!”
徐凤哲看着那些溃逃的身影,冷声道,“传令,各部收拢,稳住阵脚,防止狗急跳墙。
至于天机阁……”
他微微眯眼,感应着那股属于天机阁主的微弱气息在极远处彻底消失,“哼,算他跑得快。”
方才那天机阁主以秘法强行灌注力量给北莽女帝,自身必然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此刻选择遁走,倒也果断。
只是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徐凤年指挥着北凉铁骑,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战场事宜。
收拢袍泽尸骨,救治重伤弟兄,收缴北莽降卒兵器,一切都在压抑而肃穆的氛围中进行。
徐凤哲则被亲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回到了临时搭建的营帐。
随军的医官匆忙赶来,一番诊治,脸色凝重。
“世子殿下,您……您这是强行透支了本源,经脉受损严重,五内俱伤,若非根基雄厚,恐怕……”
医官欲言又止,额头冷汗涔涔。
“死不了就成。”
徐凤哲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本世子自有调养之法。”
医官不敢多问,连忙开了药方,退了出去。
徐凤年处理完外面的事务,掀帘而入,看到徐凤哲正盘膝坐在榻上,闭目调息,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平稳了许多。
“哥,伤势如何?”
徐凤年关切地问道。
“小问题,休息几天就好。”
徐凤哲睁开眼,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经历生死大战的不是他,“倒是你,这次指挥得不错,有几分老爹当年的风范了。”
徐凤年闻言,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沉声道:“哥,此战我军折损近千,重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北莽虽退,但我北凉……亦是元气大伤。”
徐凤哲脸上的轻松敛去几分,沉默片刻,道:“抚恤加三倍,伤者用最好的药,不计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