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内医院正在重建,他经过医院时污染的痕迹已经被完全清除,广阔地面之上许多工人正在挖地基。
江凛随意瞄了一眼,方蔷说的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似乎并不存在。
补给站外三三两两聚集了一群流浪汉,三五成群地抱团在补给站门口,畏缩又麻木地盯着往来的人群,偶尔闪过一丝希冀,但更多的,是久经风霜后迟钝的麻木。
这里大多数是老人妇女和小孩,没有劳动能力,或被身体拖累,久而久之变成死循环,彻底困死在苦难中难以挣脱。
江凛在绑定系统之前也是如此,瘦弱、贫困、渺小又脆弱,夜里突发的高热就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他和他们一样,缺少的只是一个改变的契机,一个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机会。
江凛也不知自己绑定这个系统是福还是祸。
补给站内人并不多,整齐摆放的货架之上,多是压缩饼干、能量棒、营养液、能量饮料这类高能量但味道并不算美妙的食物。
不过有口味可以选择。
江凛看着货架上的价格,给自己随意挑了几包营养液,余光瞟到板板正正的压缩饼干。
他拿了几包,价格前加了几个字——混合浆果。
他摸着饼干完全不同的硬度,没由来地想起给陆辞言的饼干好像就是浆果的。
不过是什么果来着,忘了。
他随手拿了几包,抱着怀里的东西去往收银台。
指缝间飘飘然地落下张纸片。
江凛弯下腰捡起,纸片上潦草的笔迹写着两个字——直走。
看起来像是写得很着急,两个字甚至是连在一起的笔画。
他把纸片丢进垃圾桶,没去管这没有没脑的话。
“您好,请问现金还是生物支……”
营业员挨个地过扫码器,说话的间隙,抬头瞟了一眼面前的人。
“……付?”
面前的少年有些削瘦,眉眼沉黑,锋利却不让人觉得危险,皮肤透着常年不见日光的惨白,下颚线清晰流畅,秾丽和孤冷在这张脸上糅合得很自然。
让人不自觉想要探究,这样的皮相下,到底是怎样的灵魂。
江凛看她愣神,指着自己充血的眼,“吓到你了吗?”
收银员如梦初醒地摇头,手上动作加快了几分,“没有没有。”
“一共536。27新币,请问现金还是生物支付?”
江凛伸出手,指节修长,手上没多少软肉,手背浅绿的血管纹路漫延。
“掌纹。”
收银员送了个袋子,江凛拎着袋子出门时,门口的人目光放在他手中的袋子上,直勾勾的目光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渴求,不过似乎是早已知道自己不会得到,这点渴求也是淡淡的转瞬即逝。
江凛脚步顿了顿,又回了补给站。
再出来时,他拎了两大包东西,也没说给谁,只是放在店门口就转身离开。
身后的人怔怔地望着那两个袋子,僵硬许久,不知是谁先有了动作,下一秒,他们争先恐后地涌上,挤到两个袋子前。
“别抢啊!”
一个瘦弱的青年拉紧袋子口,还未提起,薄薄的袋子便被撕破,营养液、能量棒四散在周围,谁抓了谁一把,谁撕破了谁的领子,脆弱不堪的布料撕拉一声响,从背后破开巨大的口子,谁踩了谁一脚,谁被挤到圈外。
一个人扑到地面,死死压住地面的食物,脚踩过手掌,踩过腿背,瘦骨嶙峋的身体被踩得嘎吱嘎吱地响,其他人便合伙把他抬起,毫不留情地抛向空中。
混乱中爆发一阵尖锐的啼哭。
挤做一团的人分也分不开,黑压压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这是谁的脚那是谁的手,又或者他们是一个生长的整体。
哭声之下,挣扎着疯魔着的人停下了。
人群四散开,在散开的中央,一个小小的孩子,抱着另一个小小的孩子,浑身血污。
他沾满血迹的脸上满是坚毅,死死地抓着两包营养液,同样被他死死抱着的孩子张开嘴,哭得撕心裂肺。
大的孩子目光扫过众人,在这样的目光下,方才如野兽一般争抢的人好像萌发了灵智,竟然能从麻木的眼中看出些许愧疚。
愧疚自己像条饿死前的疯狗,愧疚自己从牙都没长齐的孩子手里争抢食物,愧疚自己活得不像人,但人似乎生来如此,天性使然。
小孩在大一点的孩子安抚下逐渐停止哭喊,他抱紧自己的哥哥,连哭叫也没有力气,“妈妈……我要妈妈……”
男孩把营养液递到他口中,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并不说话。
人群再次恢复剧烈争抢前的麻木,似乎方才的一幕并未发生。
孩子还在含糊不清地哭着要妈妈。
男孩眼睛蓦地通红,泪水滚下脸颊,冲洗出一道比周围略白的痕迹,“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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