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姜婉与穆清渊的车马,抵达岄国边境。
邺城城门的轮廓,在荒原尽头缓缓浮现。
马车稳稳停在邺城门下,车轮碾过尘土,发出沉闷的声响。
穆清渊的随身侍卫阿荆,利落地勒住缰绳,动作间,衣袂带起一阵微风。
他抬手轻轻掀开帘子,神色警惕,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太子殿下,咱们到邺城了……”
姜婉与穆清渊目光交汇。
穆清渊薄唇轻启,掷地有声:“先回宫!”
“是,殿下……”
阿荆低声应和,恭敬地垂下眼眸,迅速放下马车帘子。
马鞭在空中一挥,“啪”的一声脆响,骏马吃痛,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旋即如离弦之箭,朝着皇宫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姜婉初次来到岄国,一路上她都安静地坐在马车里,满心都是对这个陌生国度的好奇。
当马车缓缓驶入邺城,市井的喧闹声隐隐传来,她再也按捺不住,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撩起车窗的帘子。
街道宽阔而整洁,青石板路被行人的脚步磨得发亮。
街边店铺鳞次栉比,招牌幌子随风摇曳,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食肆里坐满了食客。
绸缎庄里,五颜六色的丝绸在日光下闪烁着华美的光泽。
还有卖着各种小玩意儿的杂货摊,摊主们扯着嗓子叫卖,声音此起彼伏。
姜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由衷地感叹。
“没想到邺城竟如此繁华热闹……”
穆清渊侧目望向姜婉,眸光幽邃,令人捉摸不透。
“你初来岄国,想来对这儿满是好奇,不妨就留在这儿,开启全新生活?”
姜婉闻言,缓缓放下帘子,眼波流转间,神色微微一黯,轻轻垂下眼眸,应了声:“嗯……”
转瞬,她像是突然忆起什么要紧事,猛地抬头。
“对了殿下,你既然要回宫,那我与清樱就在附近下马车吧……”
穆清渊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结,眼中满是疑惑,紧紧盯着姜婉。
“你这是何意?”
姜婉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涩然。
“我的身份……实在尴尬,哪有资格与殿下一同回宫……”
穆清渊顿时了然,原来她在纠结这个。
他不禁哑然失笑,神色变得温和,耐心解释:“孤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对孤有救命之恩,单凭这一点,随孤回宫又有何难?莫要再胡思乱想。”
姜婉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几缕纠结之色,秀眉紧蹙,贝齿轻咬下唇,欲言又止。
良久,她才鼓起勇气说道:“殿下,宫中规矩森严繁琐,多如牛毛,我实在惶恐,生怕一个不慎就触犯忌讳……”
回想起在大颂皇宫那段日子,她仍心有余悸,后背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自已好不容易才挣脱了那看似金碧辉煌,实则是牢笼的地方,怎会再轻易踏入另一个“囚笼”?
“殿下,我心意已决,实在不敢入宫叨扰。我们打算就在宫外寻个安身之所,往后简简单单度日……”
话音刚落,她微微低下头,避开穆清渊的目光,像是在逃避什么。
穆清渊沉默片刻,抬眸望向姜婉,目光柔和而坚定。
“莫怕,有孤在,定会护你周全。你初来岄国,周遭皆是陌生,孤又怎能忍心让救命恩人住在宫外,独自面对未知?于情于理,都断无此理。”
他微微顿了顿,眼神诚挚,继续耐心解释:“宫中规矩虽多,却也不是毫无章法的龙潭虎穴,绝不会无端践踏人命。只要你谨言慎行,断不会有祸事降临。”
“回到宫里,你便安心住下。孤亲自带回来的人,宫中上下,无人敢对你有半分不敬。你只需放宽心,将那里当作自已的家便是。”
姜婉见实在无法推辞,眉梢眼角都染着几分无奈,轻轻叹了口气,终是点头应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