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见没人搭腔,又问:“清慈,你们认识?”
沈清慈不耐烦地压了压眉梢,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烦躁,不想再回答案显而易见的废话了。
她心里像被把钝器割着,过程十分折磨,疼痛感一时还没作出来,给了她喘气的余地。
她暂时放下与湛秋相关的一切情绪,看了眼她舅舅一眼,“这里还没协商好吗,怎么只有你在,律师呢?”
是她舅舅。
湛秋比谁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心想见鬼,真是基因突变。
沈清慈整张脸像有故事的影星,她母亲也是个被岁月沉淀过芳华依旧的女性,优雅又温柔。
亲舅舅却这个死样。
不是说模样多丑,是面相格外难看讨厌,谈吐像个有点小钱的暴户,没素质又爱摆阔。
刚才跟沈清慈沟通不畅的郁气还在,湛秋本来觉得她鬼迷心窍,突然翻脸,再薄情也不至于赶在“新年快乐”后的第一天表示吧。
现在知道她不给人好脸色的原因了,沈清慈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对待自己。
她很倒霉,如此重要的1号,家里老人生病就算了,还有几个不省心的队友在忙着惹事生非。
曾和章说律师上午没来,他想着独自来协商看看,要是能谈下来就省事多了。
“态度这么差,我没看出你有协商的意思。”湛秋冷评。
曾和章脾气冲道:“我不在协商我在干嘛?”
湛秋起身,与他相对:“我看,更像在表明‘我知道你们缺钱,想讹我一笔,算我倒霉,给你们钱也可以,但是必须保住我儿子’。”
“是吧?”
湛秋性情温和,可是一旦看人不爽,说话也就不留情面,有什么说什么。
说对说错她无所谓,别人爱不爱听也无所谓。
每一个字,每一句嘲讽,都让沈清慈感觉到最直接的痛苦,没有修饰地对她讨伐。
她知道整件事跟她没关系,湛秋就事论事,针对的不是她,犯不着去敏感。
这个局面是曾和章和曾家乐应得的,如果她跟湛秋没生过亲密关系,听见有人这么讽刺她大舅,说不定还想鼓掌。
但是湛秋不是“别人”,她在乎她在湛秋那里被归为“肇事者的家人”了。
她做不到置身事外。
她相信湛秋不会无缘无故地针对人,于是用眼神问她舅舅,为什么给别人留下这个印象。
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老一辈总是以为社会还是他们那时候,谁态度横谁就有理。
曾和章自知被抓到把柄,在外甥女面前辩解:“我说话声音就这样,没坏心,小姑娘你也不要乱讲。我们已经道歉了,诚意都是有的,但你也看到了,他们一家不爱说话,只会哭跟闹,我都没法谈下去。”
“好,既然你没法谈,那就让我的工作人员跟你的律师谈,请你离开这里。”
湛秋听他说话就恶心。
“我凭什么走?
湛秋强硬说:“请你离开是看在清慈面子上,否则我会直接喊人把你丢出去。”
沈清慈听出湛秋很生气了,也听出她在暗示自己行动,不要把场面弄得无法收拾。
于是主动挽尊,“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