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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南回了一趟c城。
四月,正是春花开的最好的时候。怜南在路边买了一束花,去了墓园。
昨夜刚下了一场雨,墓园一部分地很泥泞,怜南走了几步鞋子和裤子就都脏了。
一直到爸爸妈妈墓碑前,怜南才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裤子鞋子。说是整理,其实就是甩掉一些泥巴,要不然太重了有些走不动。
做完一切后,怜南将花放在墓碑前,乖乖地坐下。
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对爸爸妈妈说,来了之后却又觉得只这样安静坐着就好。
很久很久之后,怜南也只问了爸爸妈妈一个问题。
爱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美好的东西,却总是让人伤心。
怜南望着一动不动的墓碑,仿佛有了回答,爱是想念——还在想一个人,就是还在爱一个人。
想念本身比爱更缱绻。
他还在想宋津言吗?
毋庸置疑。
怜南会爱宋津言到天荒地老。
怜南诧异自己有一天能面不改色想到这么肉麻的情话。
他的心在这一刻才真正安静了下来——在他说出了恨宋津言之后。
四月的阳光洒在青年瓷白的脸上,他的气色比上一次并没有恢复多少,但他整个人平和了下来。
肚子传来绞痛的时候,怜南才想起来他今天还没有吃饭。
他总是忘了吃饭,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前挑食,现在不挑了但也不想吃了。
疼习惯了,于是身体一边绞痛怜南一边还能走路,他没有处理回去的泥泞,也没有回a城,而是去了自己曾经的家——南岸。
南岸是一片别墅区,以前是怜家。怜家倒下之后,这块地被私下拍卖,怎么转的不知道,但现在在嵇家手中。
怜南并没有上去,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他是一个对故土对建筑对回忆都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他牵挂的从始至终都是人。
所以嵇辰当时以南岸这块地逼迫他时,他没有妥协,后来嵇辰用南岸这块地讨好他时,他也没有原谅。
他会记得他的童年有一片湖,有一个水上的亭子和一片茂密的山丛,爸爸给他搭了一个高高的秋千,宋津言会推着他远远地飞出去,湖的周围是一片草地,春天时草长莺飞,他和宋津言拿着大大的风筝,跑累了一起瘫在草地上,数着夏日天空的星星,秋天的落叶盖在他们身上为他们取暖,冬天白雪印下他们走过的脚步。
小小的宋津言问小小的怜南:“你的梦想是什么?”
怜南突然就想起了他的梦想,他那时看着宋津言认真地说:“世界和平。”
平常人听见都是要笑的,起码他说出口时,爸爸妈妈都在笑。可宋津言只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含笑望着他说:“那我的梦想是怜南和平。”
怜南嗔怪:“哪有人和平的,语文老师听见要打人啦,重新说。”
宋津言推着他的肩膀:“有的,怜南,有的……”
“那什么叫怜南和平?”
“不告诉你。”
“宋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