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言思索着,慢慢说:「要不,咱们也领养个孩子吧。」
周炀没说话,只是翻身抱住了他。
半天,陆知言才听到他的声音。
「不养。」他下巴蹭了蹭陆知言的头,声音里带着点笑:「养你一个就够了。」
陆知言抬手锤他,但还是默默吧这事记了下来。
第二日,他们去後山祭拜完周炀父母,回村的路上碰到了周满福和江厌。
一人一边手提着东西,中间牵着个走路蹒跚的小屁孩,周满福扭头在抱怨江厌:「我说抱上吧,他屁大点孩子走的也太慢了,咱们回去直接赶夜饭得了。」
江厌也笑着哄她,又低头哄小屁孩,说:「爸爸抱你好不好?」
小孩傲娇的扭头拒绝:「不。」
十分冷酷。
两人抬头,也见了陆知言和周炀。
周满福脸上表情顿时复杂起来,半天才点点头对周炀道:「周炀哥。」又对陆知言抬了抬下巴。
江厌倒仍然是那副笑模样,同他们寒暄两句,邀他们去周满福家吃饭。
陆知言笑着拒绝了,四人便在村子岔路口分开。
分开後,陆知言仍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两岁出头的小屁孩吊着他爸妈的手荡起了秋千。
周满福继续骂江厌管不好自己儿子。
回城里那天刚好初三,张秀琴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就等他两到家。
一进屋子张秀琴就数落,数落的却是陆知言:「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啥都不操心,尽让周炀拎着大包小包,你良心过得去?」
陆知言笑嘻嘻的搂住她的手臂道歉又撒娇,很快哄的张秀琴满脸笑遮不住的迎二人进门。
过年的饭桌向来是少不了酒的,哪怕在下湾村从初一喝到初三,到了城里还是要喝。
陆知言能嬉皮笑脸的拒了,可周炀不能,何况他还是个老实人,自己岳丈敬酒哪有不喝的道理,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很快就两颊通红,眼睛都迷瞪了起来。
陆知言见状赶紧拦他爹,说:「行了爸,少灌点,他在外面整日要喝酒应酬,回来让他消停些。」
陆展文还不肯作罢,被张秀琴骂了几句才停歇。
张秀琴倒了碗解酒汤给两人灌下,让陆知言带他回房,又叮嘱他夜间看好了,别叫周炀起夜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
陆知言应了,带他回房。
他的房间还是和从前一样,乾净整洁,看得出来张秀琴时常收拾。
被子上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软蓬蓬香呼呼的。
给周炀脱了大衣鞋子,让他躺好,陆知言锤着腰一屁股在床边坐下,心说照顾酒鬼可真不是人干的事。
可一瞧见周炀双眼紧闭眉头舒展一副放松的模样,他又心里涌出一丝说不上的感觉来。
陆知言好笑的摇了摇头,出去接了盆热水,拧了毛巾寻思着给他擦擦脸,刚端着盆子进门就连周炀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围着被子楞楞的瞧着雪白的墙壁发呆,跟个茫茫然啥都不知道的孩子似的。
他看得心里一乐,嘴里发出一声笑。
周炀便寻着声把头转了过来,看见他,那目光顿时跟见了骨头的狗似的,刷一下亮了起来。
陆知言走过去,正要用毛巾给他擦脸,周炀泛着酒味的吻便密密麻麻落了过来。
他搂着他的腰,从嘴巴吻到脖子,黏糊糊的不松手,嘴里含含糊糊的「老婆」「媳妇」乱喊。
陆知言被他又喊又蹭,胸膛止不住的上下起伏。
他哪里学的这一番作弄人的手段,陆知言倒是不知。
次日酒醒,陆知言追问,周炀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再问,才说是东哥带他去的。
又对着天发誓说他真的什麽也没干。
陆知言翻了个白眼,把干毛巾扔进他怀里,让他圆润的滚回去找东哥。
一直待到过了元宵,周炀因为生意要回深市,张秀琴才急急忙忙跑来找陆知言,把他拉到私下里,问:「你先前说想领养个孩子的事,和周炀商量过没?」
这事他说过两次,虽然周炀嘴上说不想养,可陆知言知道他的心思?
初二那天,他还专门绕去周满福家,就想着瞅瞅人家家的小孩。
陆知言轻声道:「妈,我了解周炀哥。他少年便失去父母,一个人孤零零这麽多年,心里头是喜欢小孩儿的,只是他怕我多想,便一直不说。可我想了想,我们总归还是领养一个的好,也不是见她给我们养老,就是想着有个孩子,人一多,家里也就热闹一些。」
张秀琴道:「是这个道理——刚巧,你兰婶今早出去买菜,墙根底下捡了个弃婴,才一个月大,被人裹在菜篮子里丢在那儿,昨夜那麽大的雪,也不知道怎麽熬过来的。」
陆知言心里一紧,便继续听着张秀琴道:「要是你们乐意,就把小姑娘领养了,才一个月大,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陆知言有些心动,但他还是很冷静:「不知道孩子爹娘……」
「嗐,听说是前几日来这儿买东西的走货郎的,两人今早天不亮,冒着雪就出了城,谁晓得这会儿往哪儿去了。」
一听这句话,陆知言便道:「那行,妈,这孩子我们领养了。」
说养孩子是上下嘴皮子一碰三个字的事,可真要养起来就不那麽简单了。
半大的孩子要喂奶把尿,还要时时刻刻看着,偏偏周炀工作忙,陆知言又有课要上,孩子没抱几天,两人都面临为难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