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嫁给夫君的那年,婆母以大龄产妇的身份生下了夫君的妹妹,这些年我能够如此潇洒恣意,无一不是婆母在背后帮衬着我,府上的孩子已经够多了,我实在不愿再让她多生烦扰,但……”
沈落溪的话锋适时一止,方媚等了半天都没听着下文,不免追问道:“但是什么?”
沈落溪望了眼窗外盎然别致的夏景,语气放得轻缓:
“孩子是父母的精气心血凝练而成,若是缘分真的到了,我也不会狠心不要,人活一世,哪能事事都如意顺心,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么。”
方媚听的认真,眸光更是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这时。
沈留白的身影从院外走近,方媚抬眸一瞧,昨夜的旖旎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更是让她的一颗心骤然崩乱。
沈留白作势坐在软凳上,试探地问道:“落溪,昨日我喝醉了,没闹出什么笑话吧。”
沈落溪不露痕迹地看了眼额间已然开始心虚出冷汗的方媚,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岔向了别处:
“大哥,我原先预备着是再过三日就启程去景国,现下想来,又觉着是不是太过仓促了些,大哥是怎么想的?”
沈留白听罢,思绪下意识地被带得一转,沉吟了片刻后,斟酌着道:
“相府这些年表面瞧着风光,实则内里却是一团污秽,这衣裳吃食倒是不用多带,但可靠的厨子、小厮、侍卫,还有……”
穿堂风从外间吹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幽香涌入了沈留白的鼻腔。
那股香味虽然极淡,却带着莫名的熟悉。
“还有平日里伺候妥帖的侍女,也是该带上的。”
沈留白借着饮茶的动作,垂睫掩去了眼底一掠而过的异色。
“不错,无论什么时候,这身边有个得用的,信得过的人才是最最要紧的,今日是那些个铺子掌柜来向我汇报的日子,我且先去趟前厅接待他们,大哥喝完这盏茶再走也不迟。”
沈落溪扶了扶鬓边的南海珠簪,在另一只脚将要迈过门槛的时候,弯眼一笑,又道:“方媚,你就在此处先伺候着我大哥用茶吧。”
方媚欲跟着沈落溪离去的步子蓦然一止,似乎有些迟疑地道:“夫人,大爷在这儿用茶,想来是不需要奴婢伺候的,奴婢还是跟着您去前厅吧。”
话音落下,沈留白的眉心不觉微微一蹙。
怎么他听着这意思,方媚是在嫌弃他?
沈落溪笑而不语地看向沈留白,只见他清了清嗓子,而后将空了一半儿的茶盏放在桌上,出了不轻不重的声响。
“这茶煮的不好,我素来用的是七分烫的茶,你且再去烧一壶来吧。”
方媚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落溪离去,自个儿回过头,认命地去为沈留白重新烧水煮茶。
小炉子上的火烧得正旺,水面更是泛起了滚烫的气泡,方媚正全神贯注地往里面添着茶叶,便听到沈留白又问道:
“方媚,你身上用的香料似乎很特别,我记着落溪平日里用的都是莞梨香,若是我没分辨错的话,你用的应当是秋鬓海棠香吧?”
方媚不明所以地望向沈留白。
好端端的,他怎么提起了香料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