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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节(第1页)

王姮姬就?这样?被他冰凉地锁住手,重新戴上了枷锁般的传家戒指。

他死死掐着她的手腕,“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准摘下?来,懂吗?我一定会完成你爹的遗愿,把你托举成当世最显赫的家主,绝不?越俎代庖。”

王姮姬倒抽了口?气,感到生平未有之绝望,后颈被针扎过的地方犹微痛着。是他随手配制了一剂药,将她迷晕了过去。

“我只要三个月的时间。”

她咬牙一字一顿,强调。

郎灵寂轻描淡写:“我知道?,不?同意,怎么了?”

王姮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如?果他最初就?干脆利索拒绝,她大可熄灭这念头。而?今她像个傻子一样?痴痴畅想北方之旅,准备行囊,最终却被囚禁深闺,人生最悲哀莫过于得到了再失去。

“你这般耍我有意思么?”

她神?情萧索,激愤而?言。

郎灵寂不?以?为然,将她打横抱起至榻间,圈在方寸之间:“你呢?身为有夫之妇却和其?他来路不?明的男子同游,我作为你丈夫自然有质疑阻止的权力。”

王姮姬指尖深嵌入掌纹中,恨恨,“我之前和你商量过,你也答应了。”

郎灵寂双目如?沉沉长夜陡然现一颗明星,“我从没答应过,姮姮。”

他说的一直是考虑考虑,考虑的结果是不?答应。

他能理解她想要出游透气的心情,但裴锈心怀不?轨,意欲趁机行猥琐龌龊之举冒渎与?他,且一拐就?是三个月。

当然,他也曾考虑过放她走或和离换家主之位,以?保他青史留名,大权独握……最终还是放弃了。

死后之事有谁得知,所谓万古流芳的美名不?过是一场虚幻。如?果没有她,他独自在这人世间太无聊了。

她和权力并?不?是排斥冲突的,大可以?两者兼顾,他为何一定要选择?

王姮姬彻底失落,过往种?种?希冀倒塌般结束。这暗无天日的黑暗宅院封闭人的五感,往后几十?年皆这般毫无生气地活着,莫如?现在就?死了。老天爷,让她死了解脱吧?

她悲不?自胜,仰头痴痴望向拔步床上方雕琢精美的花纹,两行泪水淌下?。

郎灵寂尽收眼底。

这场戏远还没结束。

冯嬷嬷和桃枝、桃干、桃叶、桃根等被捆成粽子按跪在屋檐下?。

桃枝几人吓坏了,嗓子里发出呜呜闷泣声?,身子如?枯叶瑟瑟发抖。

郎灵寂望着远方墨瓷青纸一般的天空里,疏淡微闪的几颗星星,道?:“这几个奴才收了裴锈的贿赂竟要登船而?去,被捉了回来,你自行处置吧。”

说罢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扬长而?去,留下一片清冷疏离的背影。

王姮姬被这句话抽干所有力气。

她立即下?令将冯嬷嬷等人释放。这又?是他的一次威胁,有冯嬷嬷她们在,她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天下?虽大,没她王姮姬的容身之处。

她生在这座大宅院中,死也要葬在王家祖坟,顶着“王氏家主”和“中书监之妻”的名义,终其?一生被困囿在四方格中。

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呢?

所谓交易只不?过是剥削者的施舍和怜悯,可以?随时凭心情收回。

若说唯一的利好,她守在郎灵寂身边将牢底坐穿,换得她在意之人的性命,大家一块这样?半死不?活地活着。

一切都结束了。

……

裴锈的船在半途出了事,几处水阀损坏,整个船体崩裂式进水,船舱内犹如?遭遇泄洪一般。又?遭遇了河上流寇,喊打喊杀,手持利刃意欲放火烧船。

生命威胁下?,裴锈唯有弃船而?逃,领着下?属划小救生船逃离长江,船舱里价值连城的珠玉宝器却葬身水底了。

裴锈狼狈不?堪,眼睁睁瞧着家族基业毁在自己手中,湿淋淋地瘫在河边嚎啕大哭,急火攻心,几度呕血昏厥。

他本被贼寇砍了一刀,回到北方裴家后病重一场,被建康痛苦和战乱的回忆折磨着,不?久竟与?祖母同日撒手人寰了。

河东裴氏换了新任家主,对外发丧。

丧报传到琅琊王氏时,家主王姮姬病恹恹在榻上躺着。她和裴锈本好好地约定同去北方探望外祖母,不?想短短几日便阴阳两隔,人命薄脆如?纸碎掉了。

郎灵寂挡下?了这则丧报,理由是:“家主悲天悯人,恐承受不?住。”

琅琊王氏派了没心没肺的王潇和王实往北方奔丧,缅怀逝者,聊尽哀思之情。

王姮姬躲在屏风之后仍是听到了,郎灵寂察觉她消瘦的身影,走过来挽住她的手引回床榻,“怎么不?好好休息?”

王姮姬撇开他的手,语气不?善,“是你做的。”

否则裴家好端端的突然遭了殃,裴锈那般年轻因?为一场风寒就?溘然长逝了?

郎灵寂目中翻起雪浪犹如?一片片雪花,轻轻扼住她脖颈:“姮姮,指责人起码得收集罪证,否则就?是污蔑。”

王姮姬气坠,无可言说。裴锈已死,死无对证,郎灵寂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建康城,手里干干净净。

她就?像一颗灾星,任何接近她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实则灾星不?是她,而?是萦绕在她身畔若有若无的阴影。

争辩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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