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吓了一跳,回身看去,只见唐春安血人一样朝他艰难地爬过来,“阿忱,沈师兄呢?”
那场面实在太过震撼,谢忱好半晌才确信自己没出现幻觉,手上一抖,忙把铁锹扔了,慌乱无措地冲过去扶起他,“春安,你这是怎么了?”
唐春安咳出两口血,伸手堵住小腹的血洞,把血咽回喉咙里,“没事,我是体修,扛揍,沈师兄在哪里?”
他刚从剑仙殿爬过来,沈玉衡竟然不在,宗门出了这样大的祸事,怎么偏偏沈玉衡又不在?
谢忱撕下一片衣角,颤颤巍巍地堵在唐春安的伤口处,努力想要给他包扎,“沈玉衡不在宗门,宗主给他安排了任务。”
原来是宗主把沈师兄喊走了,唐春安额头突突狂跳,他紧紧抓着谢忱的手腕,刚想让谢忱快逃,余光一瞥,忽地看见谢忱背上背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崽。
刹那间,唐春安呆滞在原地,连说话都不喘了,“你背上那是什么?”
谢忱回头看去,方才他一时情急,就把宝宝搁进小布包背到身上了,他还没有跟唐春安说过宝宝的事,“这是我的孩子,还没取名,这不重要,你是被谁所伤……”
“什么??”唐春安高喊了声,又咳出一大口血来,“你哪来的孩子,跟谁生的,为什么没告诉我?”
谢忱被他的出血量吓得魂都快飞了,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别喊,别喊,再这样下去你肯定会死的。”
唐春安死死盯着他,一副痛心疾的模样,在他眼神的威逼之下,谢忱只好垂下脸,小声老实交代,“是和沈玉衡生下的孩子。”
话音落下,唐春安缓缓躺在地上,安详地双手交叉,“没事,阿忱,别管我了。”
不如就这样死了吧。
怪不得沈师兄不让他和阿忱接触,怪不得沈师兄总来帮阿忱种地,一切原来都是早有预谋。
沈玉衡,阴险小人,抢走了他的阿忱!
“那怎么行?”谢忱焦急地把他扶起来,“我送你去药仙殿,你伤得太重了。”
“区区致命伤,无妨。”唐春安把他拽回身前,面色严肃几分,“现在你千万不能离开此地,外面有一群魔修闯进了宗门,那些疯子见人就杀。”
谢忱虽然也是魔修,可魔修之间可没有不杀同类的道理,更何况现在谢忱还带着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他们绝不能离开后山。
唐春安沉思片刻,伸手在小树屋上设下一道幻境阵法,“阿忱,你和孩子进去。”
谢忱怔了怔,隐隐觉他要做什么,“那你呢?”
“我在这守着,放心,我们体修想死都难。”唐春安挑了挑眉,伸出手在他身后的小崽脸上捏了一把,“我还得活着找沈师兄算账呢。”
闻言,谢忱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行,还是你带着宝宝藏进树屋里,他们见到我是魔修定然会忌讳一些。”
到时候他就说他是楚思佞派来潜伏在元禄宗的探子,对方难不成还有胆子去找楚思佞质问吗?
唐春安听罢眉头仍紧皱着,不是不信谢忱,而是他总觉得那群人是专门来血洗元禄宗的,就像五年前那般。
现在只有几个金丹期的师兄弟在山门前与那些魔修厮杀缠斗,也不知能扛多久,那些魔修实力绝对在元婴之上,差了不止一两个大境界,要杀他们就像碾死蚂蚁一样。
长老们已经年迈体衰,五年前的惨案又让他们都落下了病根,无论如何也不能像多年前那般与魔修力战了。
若是沈玉衡和玄卿在,他们哪还用受这样的气?
思及此处,唐春安忽地睁了睁眼,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救命的稻草般,急切道,“阿忱,沈师兄有没有跟你说过玄卿师兄在何处?”
谢忱微微一怔,低声道,“玄卿现在还在魔域卧底,楚思佞绝不会放他回来的。”
话音落下,唐春安倏地陷入了沉默,良久,他长长叹息一声,无论再做什么都没用了。
整座元禄宗仿佛都笼罩在一股挥之不去的绝望当中,就好似冥冥中有人在操控这一切,将一切都计划好,只等他们跳入陷阱。
谢忱抿了抿唇,他很想帮上唐春安的忙,可他只是个法力低弱的普通魔修罢了,估计连唐春安都打不过,遑论去除掉那些法力高强的魔修。
他攥紧拳头,半晌,从怀里掏出一颗仙果,满眼希冀地看向唐春安,“春安,我种了很多灵草仙果,你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哪怕只是疗伤?”
“就算用得上,也要等事情结束之后了,阿忱,这不关你的事……”唐春安沉浸在即将灭门的绝望中,随意抬头掠过一眼,落在那金光闪闪的仙果上时,面色忽然顿住,“这、这是你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