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苍冷,一阵清风打着卷拂过大门,屋里的火烛竟被熄灭。
月光从禅房的纱窗中漏下来。
身着白僧袍的身影颀长挺拔,背对着她,布料顺滑,紧贴着皮肤肌理。
天佛门锤炼神识,也练体。
沈岚烟忙把头埋进小窝里,又不禁往前进了一段距离,把小头嗑在窝的边缘,偷偷往外看。
白僧忙披上袈裟,系紧,回首看来。
沈岚烟突然想起自己要欺负他的,吐出一道灵力:观淮大师如果少穿点,我还能多布施一段时间。
观淮一愣,颈脖爬上嫣红,眼神嗔怪又裹挟着温情:“莫要胡言。”
他朝她蹲下来,伸出手,手心朝上。“该走了。”
真是个无趣的和尚。
沈岚烟摇身变成一串琉璃珠,珠子上串着小乾坤袋,小财迷似的,静静躺在他手心。
观淮带着笑意,攥起这串琉璃珠,往大雄宝殿去。
晚上在大雄宝殿诵经的,除了观淮,还有许多元婴期以上的弟子。
观淮坐在首位,念一声“阿弥陀佛”,便开始诵经。
喁喁的梵声如好听的细乐,形成金色的灵力波,自大雄宝殿荡漾开来。
沈岚烟听得有些困了。
她一转视线,好家伙,满眼都是他洁净利落又白皙的脖颈,被款款的领子包裹着,称得越发细腻,帛缎一般。
真给她看,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观淮嘴里念着经,恍入无人之境,背脊笔直,飘然出尘,全然不觉自己的衣领有些低。
沈岚烟别过眼,赶紧挪身子。
观淮只觉手里的念珠微微一颤,自己往前进了一颗。
他念经的声音一顿,忽然慢了一个节拍,指腹轻轻捏着琉璃珠,忍不住轻柔得抚过,一时间竟忘了继续推进。
首席念经声断,后头的小和尚们虽奇怪,却也继续念着,直到一段经书念完,也没再听见观淮的声音。
沈岚烟在观淮手里停得久了,觉得难受,便兀自变成小蛇。
她习惯性缠上他骨相清秀的手指,螺旋得往上爬,最后盘在他的光洁的手腕上,脑袋一搭:困了。
从来都是到的最早,晚课结束还会自留,在大雄宝殿念到黎明才回房的
观淮,忽然起身。
所有人都停下来,纷纷抬眼看他。
他兀自离去,步履之快,如乘风载月。
小和尚们面面相觑,眉眼里都是惊奇。
观淮端着右手,沈岚烟紧紧缠着,竖起头往前看,像是搭了个“人力车”。
她爬过他的手背,他便手背向上,让她保持平衡。
沈岚烟忽然吐出一口灵力:你的右手手背有颗痣。
观淮低头,温温笑:“我出生便有。”
那颗小痣坠在他食指与无名指之间的手背处,虽小,却颜色很深。
沈岚烟忽然想起从前听过的一个说法,拿来忽悠他道:你知不知道,右手有痣,代表这个人会真心深爱着另一个人,左手有痣,代表这个人会被一个人真心深爱着。
观淮闻言,沉默地看着手背,不知在想什么。
沈岚烟得意得扭扭身子:我左手有痣哦。
观淮低声浅笑,眼神却躲闪开,颇有点心不在焉:“你是条蛇,又是串琉璃珠,如何来的左手。”
沈岚烟:玄心大师都说了,我有百般变化,当然能变成人,我人形的左手就是有。
沈岚烟左手是真的有颗痣,打小就有。
这颗痣很顽固,别的痣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淡化,或是出现新的痣,唯独这颗雷打不动。
她曾经好奇地上网搜过,搜到了这么个离谱回答。
变成小蛇妖后,她还没注意过自己左手有没有痣,只是突然想起这一茬,随便说一嘴而已,骗骗他。
走出大雄宝殿外的院落,一股灵风吹得沈岚烟打了个寒战,过高的灵力浓度,差点让她醉在灵力里。
浓烈的无形的灵气正随着气流,往一处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