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
黑衣人抬头,闷声道:“你的降龙十八掌果然功力深厚!”
“有眼光。方才那一掌取自第七式‘突如其来’,阴阳不测,侵掠如火。你觉得如何?”洪尘笑吟吟地承认并问道。
黑衣人眼皮一跳,只觉右臂更痛,不止脱臼,指骨与臂骨也都被震得裂开,经脉更是损伤不小。他强撑起身,眼神却是不敢从洪尘身上挪开,生怕其突然来袭。
洪尘看得不禁摇头:“慧木师侄,你这么做,可就有点儿伤害咱们的叔侄感情了。”
“你住口!咳咳咳……”
“好了好了,师叔不说是了。不过,你大老远的来一趟,就是为了吃我一掌?那你在少林寺的时候可以明说呀,身为师叔,我难道还能不满足你?”
黑衣人听得心头更堵,梗在喉间的热血一时再度喷涌,他不得不一把撕下面巾,露出真容。
一把抹掉嘴边血液,他目光凶戾地道:“玄尘,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洪尘摇头:“换一个。”
“好!那你为何欺骗我儿,更诈取我慕容氏家传绝学?”
洪尘蹙眉:“我何时骗他了?醉红尘,难道不值钱吗?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对我的青玉葫望眼欲穿吗?别人最多只能拿到一个,我看在师侄你的面子上,给了他两個,你竟然觉得我在骗他?”
“说得那么好听,你不是要了两个丫鬟吗?”
“那你不妨想想,我的青玉葫到底能换几个丫鬟?另外,参合指是你儿子主动给我的,我从未开口讨要或暗示,甚至在看到之前我都没想过他连参合指也要送给我。这,也算是诈取?”
黑衣人……慕容博话语一滞,他确实找不到理由反驳。醉红尘真的很值钱,他那么关注江湖与天下怎会不知?而阿朱与阿碧再怎么漂亮在他眼里也不值得一个秀州葫。所以,洪尘说的基本没错。
可是,他仍然觉得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关键就在于,他是在江湖中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慕容博。而据他回想,洪尘却好似从当初在藏经阁中见面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份。
如他这般坏事做尽、算计不断甚至图谋造反之人,旁人哪怕多看他两眼,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暴露,更何况是洪尘这样好似将他扒光了扔在阳光底下的情形。
沉默片刻,他方才开口。
“老夫……”
“你确定要这么跟师叔说话?”
“……我知道你所言不假,可我更知道天上不会突然掉下馅饼,你心中必有算计,只不过我现在还看不透你。”慕容博的警惕几乎要从双眼中弥漫出来。
“啧啧,师侄,你怀疑我,我不怪你。可是你知道自己这般毫无根据的猜忌和深夜直接出手偷袭的行径,对你儿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慕容博眼睛眯起,恰逢此时洪尘上前一步,他当即跟着后退,接着便觉不妥,又见洪尘嘴角一弯,心情顿时更加糟糕。
“这意味着,你儿子心心念念不惜以家传绝学相赠从而争取到的东西,拿在手里还没有捂热,就突然被你打碎了。”
慕容博一怔。
洪尘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换言之,二十多年前你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躲进少林寺,幸而少林未曾迁怒于慕容世家的孤儿寡母,但你浪费了二十多年的时光不说,再度出山之后却又毫不犹豫地开始拖你儿子的后腿,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胡说八道!”慕容博胸膛起伏,气息渐渐粗重。
洪尘背着双手,听而不闻,自顾自说。
“口口声声说着要复兴大燕,结果既没有招兵买马,也没有收买朝臣,既没有结交天下世家,更没有深入底层百姓。只在江湖行兴风作浪,纠集一帮根本决定不了天下大势的人便妄图动摇江山。
若只如此倒也罢了,至少你们还有不错的武力,可你的算计却只是让他们去刺杀一家子身份地位完全不对等的人,这跟打蛇不打七寸,反抽蛇尾有何区别?
慕容博,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过往的所作所为本就不值得让任何人看得起你。我在你身上就看到四个字:痴心妄想!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你这样的爹,慕容复莫说什么复国大爷,我看他似乎连活到寿终正寝之日都难!
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怕是不知道,我方才出手的时候莪自己都害怕,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你当场打死!”
伴着洪尘不温不火、不咸不淡却又偏偏极度嘲讽与批驳的言语,慕容博脸色越来越红,额头青筋渐渐凸起,阵阵狂跳,好不容易压下的逆血不知不觉间从唇角溢出,待得洪尘话落,他整张脸宛如燃起火焰,布满血丝的眼瞳剧烈震颤,可结果硬撑不到三息,猛地一弯腰,便“噗”地一声喷出大团血雾。
洪尘一挥手,血雾倒退,反扑其面。
“我对慕容家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我现在是个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可要是再有下次,那我也只好先杀慕容复,再灭参合庄。”
“你敢?!”慕容博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