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宫,佛堂。
“这半个多月里,你看着倒像是瘦了许多。”
太后倚靠在罗汉床上,神色慵懒地捻着手里的一颗佛豆,她偏着头颇有些诧异地将楚翊上下打量了一番。
一旁帮忙捡佛豆的楚翊听到母后的话,面上微微一愣,而后失笑道:“母后是在与朕说笑吗?”
“前几日,朕与三弟闲聊的时候,他可是看着朕笑了好半天,非得说朕胖了许多。”说着,楚翊将捡好的一碗佛豆推到太后手边。
“莫听他瞎说!”
想到自己刚刚弱冠的三儿子,太后心中难得升起一些愉悦之意。
她看了眼面前已初具皇帝威严的大儿子,像往常一样,开口嘱咐道:
“皇帝啊,你们几个兄弟里面,洛儿年纪是最小的,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见过他父皇的。哀家呢,难免就偏疼他一些,待哀家百年之后,希望皇帝能够念着兄弟之间的情谊,好好对待洛儿……要是,先帝还在就好了。”
“翊儿,别怪你父皇,当初他那么对你,也是迫不得已。”
话落,太后摸着眼角密密麻麻的细纹,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同样的话,楚翊从幼年到现在成为皇帝,听了大概有无数遍吧,虽然这些年,母后求人的姿态是一次比一次的卑微,但这并不妨碍楚翊心中对她生出厌恶。
“……”
见楚翊没有接话,太后面上尴尬,恼道:“皇帝还在生哀家的气?那事儿都过去十几年了,再大的气这时候也该消了吧,哀家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把自己的儿子扔进冷宫不闻不问,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荣华富贵的亲生母亲吗?”
楚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锦衣华服,脸上连半分愧疚都没有的女人。
太后虽然有些怵儿子的冷脸,但还是硬着头皮反驳:“哀家当时也没办法……”
“呵!”楚翊冷笑一声,眼神嘲讽:“够了,朕不想与你争辩。”
“母后最好安分守己一些,要不然,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朕的好三弟送上西北沙场!”
“楚翊!你敢!”太后气得目眦欲裂,一把抓起装满佛豆的瓷碗,没有丝毫犹豫地砸向楚翊,“你当初怎么没饿死在那冷宫里!”
“砰——”碗碎了,里面装着的佛豆四散开来,一地都是。
楚翊神色淡淡的从罗汉床上起身,伸出手拍了拍右肩上面被划出的一抹白痕。
“母后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儿的话,朕就先走了。”
说完,楚翊便踩着地面上自己精心挑选过的佛豆,打算离开。
“慢着!”
“皇帝,方才的事儿,哀家就当过去了,不追究……”太后强行压下心里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口道:“只是,哀家如今依旧掌管着后宫宫权,便由不得皇帝胡来。”
听到这番虚张声势的话,楚翊离开的身形一顿,他转过身来,看向太后:“胡来?”
“那母后倒是说说,朕怎么胡来了?”
太后转了转手里的佛串,移开视线不看皇帝,“今儿一大早,皇后来给哀家请安,顺道呢,也是想与哀家商量商量明日百花宴的戏目单子。”
“哀家见她脸色不佳,几番追问之下,才知晓原因。”
太后陡然沉下脸,厉声质问楚翊:“皇帝,你给哀家解释清楚,一个低贱的答应女子也配去参加百花宴?”
“要不是皇后来告诉哀家,等到明日的百花宴上,哀家这张脸怕是都要丢尽了!”
看着母后这副气愤的模样,楚翊忍不住微微一笑,意味不明地说了句:“皇后倒是孝顺。”
话落,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母后既然怕丢脸,那便不要去百花宴罢。”
太后傻眼:“皇帝你!”
楚翊善解人意道:“怎么了母后?朕也是心疼您,您刚祈福回到宫
中,身体劳累,还是好好养养,要不然生出病气,朕可不敢让三弟来探望母后。”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