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被他吃了豆腐,总该给点赏赐了。
外边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直棂窗还是开着的,有雨飘进来,崔姣走过去要关,忽听有哭声断断续续从远处飘来,内殿后侧是宫墙,越过宫墙离武德门近,那边以前有尚食内院供帝王膳食,现在皇帝都搬去大明宫了,那边已经空了,不应有人在的。
今天这日子本就不吉利,这哭声悲悲戚戚,若被东宫其他宫官听到恐嫌晦气,崔姣心想,这样的日子,没准是谁在祭拜已逝之人,但在宫里,规矩大,这也是不可以的。
如果她不在宫里,她也想给爷娘烧些纸钱。
崔姣关上窗,走到殿外,木香正过来送雨伞,道,“掌书有看见南星姊姊吗?”
崔姣摇头。
木香便奇怪了,“掌书屋里的帷帐破了,她说她换,结果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崔姣道,“不定她有别的事,你不忙便做了吧,她回来也感激你。”
木香嗯两声,回去换帷帐了。
雾雨蒙蒙,来往仆役宫婢都在忙,崔姣打着竹骨伞出了崇文殿,转去了尚食内院,进去那哭声更清晰,一听就是南星在哭,她寻哭声的方向找到了南星,南星在一间弃置的狭小屋子里烧火盆,哭着抹眼泪,嘴里念叨着一个叫元定的人。
崔姣急忙进屋叫她,“姊姊,莫哭了,快收了这些东西吧,免得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南星一看到她就惊的忘记了哭,瞬间羞愧的无地自容,赶紧踩灭了火盆,收拾掉残灰,跟她一起回了廊房。
崔姣找了两件事让木香和玉竹去做,关上门,才问起南星烧纸的缘由。
南星局促了片刻不敢瞒她,“下仆爷娘曾为下仆定过一门亲事,是下仆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郎子,前年患了痨症……”
她抽泣着没说下去。
崔姣也差不多猜得到了,她的郎子应该就叫元定,可惜死了。
崔姣递给她帕子揩泪,柔声说道,“斯人已逝,姊姊看开点吧,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好的郎君。”
南星点头又摇头,“掌书说的是,只是下仆心里难过,他和下仆一样大,当初定了亲后,下仆因家中贫寒,才入宫做了这女史,他与下仆说好,一定会等下仆出宫,没想到人就没了。”
崔姣感到惋惜,好郎子难得,若没病没灾,和南星一定能成就美满昏姻。
但人总归不在了,再追忆也枉然。
崔姣等她心情平复才让她出去了,也没让她再做事,放她半日假让她歇了。
午间小憩时,玉竹坐在席边做针线活,与她说起南星,“每年这时候就一个人躲起来,都知道她是为她的未婚夫伤心,其实我觉得不值得。”
木香年纪是几人中最小的,还比较孩子气,玉竹比崔姣大一岁,平日有什么私房话都和南星说,两人要好,当然知道南星的那些事。
崔姣没什么睡意,问她,“为什么不值得?”
玉竹道,“自从她的未婚夫得了痨病,南星的月奉就从没攒下来过,都寄出去给他看病了,人死了也没个音信,还是南星家里人寄信进来说的。”
这事有些过分,不过人都死了,也是他家里不周到,怪不到死人身上,也不能说死人的不是。
崔姣翻身睡了。
未及一刻钟就被推醒,玉竹急道,“掌书,太子殿下回东宫了。”
崔姣忙起来,由着她和木香给自己梳妆,“回来的这般快?”
木香道,“听说陛下风痹犯了,由太子殿下代为祭祖,所以回来的快。”
崔姣了然,忙出廊房去了崇文殿,到门口时见掌书刘蓉刚跟着家令出来,刘蓉与她不对付,上回还和另一掌书张贞娘背地说她的坏话被她听到,她与这二人早无来往。
刘蓉走后,家令说太子要她进去,她匆匆进殿。
苻琰人立在香案边,金冠锦袍容止威仪,手中茶杯里的水倒进了香球里,把燃着的辟邪香熄灭了,他转身盘腿坐到壶门榻上,冷视着她,“过来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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