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这种不安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垂下了眼帘。
方书怀见她低垂着眼,长而翘的睫毛像一把羽扇,轻颤着遮住她所有的心绪。
他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后,似是恍然般,自怨自艾地道:“看来娘子真的很排斥在下,不愿意相信我,也罢,自小父亲厌恶我,克死了父亲,长大后又克死了母亲,是我命不祥,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娘子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
说完,抬手看看这一身新换的衣衫,又道:“这身衣衫原也不属于我,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等在下回家后洗干净再归还,在下告辞!”
不等徐妙音反应,越过她,便想往外走,却在岔路口处突的停了下来,有些尴尬地说道;“咳,娘子能否,着人送我出去,我不认识路!”
徐妙音看着他那后脑勺仿佛都透着尴尬,本是被他说的有些伤感的心绪,却又突地感觉啼笑皆非,这个人怎么做到上一刻还在自怨自艾,现下又呆呆地问她路怎么走。
“方书怀,我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来做我的夫婿,我今天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既然答应了入赘,就没有任何转还余地。”
她向他慢慢走过去,接着道:“也就是说,你只能遵我徐家家训,凡有入赘者不得纳妾,你苦读多年的举仕之路也将断绝!”
她停在他面前,看他慢慢转过身来,有些呆的冲着她笑,道:“我这条命都是娘子的,何况是我的姻缘,至于仕途,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既然上天有此安排,我只是,顺势而为!”
他看着她,眼里是肉眼可见的欢喜,“余生就有劳妙音娘子多多包涵了!”
他求亲时的话犹言在耳,也正因这个人这句话,她彼时是心动的,而此时的自己是真心心悦于自己的丈夫。
他虽说是一介书生却也能为她撑起一片天,这也是足够的。
就像自己的双亲一样!
她从来所求不多,唯是希望自己所爱的亲人康健平安足矣。
而如今,她重新回来了,自是要好好保护家人,不再让那些歹人再伤害他们!
她要将他们揪出来,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脑中思绪万千,却也不过须臾,她看着他,眼底沁满笑意,道:“我在想,当初你在这里跟我求亲时的样子,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了。”
方书怀楞了楞,那双带些无辜的眼睛看了看自己,又疑惑般看着她,突地眼里闪过了然。
“是夫人衣服做的好,合身又衬得我温润舒朗,自是多了几分风流的。”
徐妙音忍俊不禁,彼时有些伤感的心绪,也被他这段自卖自夸的话,冲散的彻底。
“哪有夫君你这样自卖自夸的。”
他见她笑颜如花,不似刚才那么落寞,便坐到她身旁,将人轻轻搂在怀里。
一旁的玉秋见此,低下头道:“这里风大,我去给姑娘拿件披风吧!”
说完便识趣地离开了。
方书怀见亭子里只有他们二人,问道:“刚才夫人在想什么?”
还是这个问题,但徐妙音却不想回答,那些隐藏在心里的晦暗,却也不是时时都能说出口的。
又何必宣之于口,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了。
何况只有改变晦暗的因,才能得到光明的果。
那样才能真正让自己心安。
她摇了摇头,说起了另外一桩事来,“秦战跟在你身边有一段时间了,你可有现什么不一样的?”
方书怀微眯了眯眼,抚着她肩膀的手顿了一息,垂眼看着怀里的人,反问道:“你怎么想起问他?”
她靠在他怀里,并未察觉他的异样,似是忆起了什么一般,笑的柔和,“娇娇似乎很喜欢他,他要是对娇娇也有心意,我也不会反对的。”
爹爹入狱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没有时间管徐皎月,都是秦战时而会去陪伴娇娇,她多少是感激他的。
“不过,这两天怎么都没见着秦战跟着你?”
方书怀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抬眼看了看那花墙处,便垂下了眼,正好对上了久等他不答,抬头向他看来的徐妙音。
他的眼眸带着些冷意未散,让徐妙音微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便再也看不见其他,只听他说道。
“我让他去办些事情,这几日自是见不到他,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让他去的?”
“昨日,你醒了以后。”
也就是说秦战自昨日起便不在府里,而云香却说,娇娇和他去郊外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