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十五分钟之后,随着中校政委飞起一脚踢在动力甲的胸口,以及一声夹杂着心疼与难以置信的呼喊,政委与审判官之间的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啊嘞?”
亮黄色的装甲碎片划过审判官的眼前,阿尔弗雷酱茫然地倒在训练场的地上,鲜红的丝绸带被风卷起,轻柔地挂在了她的头上。
“好家伙,你还真给力啊……真是帝皇保佑。”
隐隐约约的低语声传入了审判官的耳膜,似乎是对面的政委正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存在交流?
看不见的存在=亚空间=恶魔=腐化=堕落,虽然帝国历史上还未出现过政委堕落的先例,但本着“一切没有把忠诚两字刻在脸上的人都是潜在的叛乱分子”的指导思想,一个骇人听闻的猜想还是不由自主地出现在了审判官的心头。
想到这里,阿尔弗雷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但她好像隐约听到了帝皇的名字,所以魔怔人的本质暂时还没有作。
审判官小姐心念一转,就在这时,远处的政委已经收起了手中从未点亮,但却依然光洁锋利如初的动力剑,顺便制止了宪兵与卫队进入训练场的企图,然后挂着舒爽的笑容走向了阿尔弗雷倒地的方向。
“神皇保佑啊……你偷偷去做基因强化了?!”
阿尔弗雷在半空中挥了挥手,在伺服颅骨的帮助下从动力甲中脱离了出来,揉着肿起大包的脑袋不解地问道,“我事先警告你啊,这玩意没有审判庭、军务部和法务部的联合审批都是违法的,被查出来可就要吃爆弹的!”
“你想多了,我哪来的关系去做基因强化…我连义体都没装几个。”
白芷上前一步帮她脱下身上剩余的战甲,等到审判庭的仆从或工兵们打扫训练场的时候,这套价值不菲的甲胄就会被运送到机械修会里进行维修与重新铸造,甲壳上写有经文的丝绸会得到修复,在三角宫中铭刻的经文也会得到重新修补——而一切的费用都要从审判官自己的收入之中扣减,所以在很多时候,忠诚的审判官们宁愿与自己的动力甲共存亡,向强敌们拼死战斗——有时也并不全是忠诚的原因。
“咔咔。”
白芷上前帮忙的动作停住了,中校政委举起双手,因为一把爆弹枪正顶在他脑门的中央,而阿尔弗雷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紫色的眼睛中流露着怀疑的光辉。
“没做基因强化你能挡住动力甲?没做义体植入你能躲开我的锤子?”
阿尔弗雷的脸上露出“鬼都不信”的表情,紫红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不是我说,这可不是玩笑。帝国军务部的规矩和审判庭都不会允许一个政委私下进行什么奇奇怪怪的改造。我有必要提醒你,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帝国法律之外的事情,请你如实上报……虽然我不一定打得过你,但我会为你争取赎罪的机会。”
“清者自清,阿尔弗雷小姐。”
白芷动作小心地挪开了那把顶在自己额头上的爆弹手枪,“另外,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对着同僚比较好……小心走火。”
“那你怎么解释你刚刚的,呃……表现?”
说到这里,阿尔弗雷动作很小地回头看了一下,在确认了团中的卫兵和政委带来的宪兵都站在离此不远处之后,审判官才鼓着胆子问了出来,“一般的凡人可没有这个能力抗住动力甲的打击,即使是穿着外骨骼的忠嗣风暴兵们都不行,更何况是你。”
“我寻思你这也不是完整版的动力甲啊…而且你不也是凡人么?我记得你们审判庭的圣锤型动力甲比起一般的阿斯塔特甲来说,在力量和反应度方面都是被完爆的存在啊。”
“……要你管!那也不是你一个凡人能硬抗的!”
恼羞成怒的阿尔弗雷酱反驳道:“废话少说,你接下来二十秒内的回答将会决定你今后人生的归宿,是继续留在星界军中担任政委,还是被抓到审判庭里严刑逼供,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
“而且,完爆什么的……那叫‘稍有不足’。”
后面的那句话被白芷理所当然地无视了,中校政委迎着审判官审视的目光,通过那只紫色眼眸中投出的神情与她手中牢牢握住的爆弹枪中白芷得知,审判官小姐的质疑是认真的。
“我要是说是帝皇保佑……你会相信么?”
过了一会儿之后,白芷决定实话实说,“当然,你可以去问问爱拉娜团长或者伊芙琳医师,我过去的一个月都被困在那副该死的轮椅上,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去做什么基因强化和义体植入?”
不不不,现在的你反而更加可疑了。
这样的想法如流星般划过阿尔弗雷的脑海,审判官审视着中校政委的解释,与先前他的自言自语结合起来,一个阴谋论的猜想逐渐在她的心中勾勒成型。
“……或许正如你所说,”
她结束了思索,抬起头来对着白芷说道:“你没有时间,这里也没有这个技术条件进行那种东西。这么说来,说成是某位的保佑也不无道理。”
“太好了真是通情达理,我对审判庭的看法几乎就要因为你而改观了!”
“——但,降下赐福的是【哪一位】,我同样认为还有待商榷。”
“………”
“我会向修会汇报你身上的情况,同时,我之后也会申请留在你们的部队……是叫坎德拉第九近卫团么?”
审判官小姐严肃地说道,她的目光扫过白芷心虚的面孔,忠诚的血液在心中流淌,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无论如何,你们需要监管,无论是作为帝国旗下一个规模庞大的军事单位,还是一支…花样百出的部队——而很显然,仅仅只是一个政委和一个国教牧师,并不足以维持整支部队的纯洁性。”
阿尔弗雷的语气在坚定中带着难以置信,仿佛是在说“军务部和国教会为什么会放任你们这种部队存在”,毕竟在国教会的眼里,军队中的信徒们也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随便你吧,我又做不了主。”
白芷耸了耸肩,看着审判官小姐质疑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以后将要面对的魔怔人又多了一个。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政委径直越过审判官的肩头,朝着训练场外等候的宪兵走去,阿尔弗雷在白芷离开之后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太过轻微,除了她以外并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那个实习生现在在哪?”
阿尔弗雷放下了手中一直握着的爆弹枪,白芷的询问从身后悠悠地飘来,阿尔弗雷并不在意,她只是出神地盯着眼前划痕无数的动力甲,心中盘算着自己要多久才能赔给修会这么一套战斗装备。
“大概……活到一百二十岁就够了吧?”
她在心中默默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