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晚风吹过,苏璃觉得脸上有丝丝凉意。
她站在桌侧,静静地看着远处中央,褚流阮和抱着孩子的言玄亦被众人围在中央。赞叹声此起彼伏,这方夸过模样好,那方便是夸人聪慧,哪怕是男童不经意说的一句话,旁人都能夸出一朵花儿来,热闹非常。
苏璃自嘲地笑笑,突然想起自己的五岁来,她只有娘一个人。可是她过得很好,很好地过了十三年,除了最后一年洛绾病危,她日夜不眠却还是救不了,到现在她依旧能记得那种绝望。
“娘。。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彼时不过十四岁的苏璃还不懂得掩饰情绪,一双秋水泪眼肿红,哽咽地望向怀里止不住吐血的女子。
“不要去找他。”洛绾咬牙带血地挤出了几个字,手紧紧攥着苏璃的手腕,眼神还是那么温柔。
苏璃任由喉咙口的苦涩蔓延到心口,“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恨他”
洛绾艰难地抬起双手,拭掉苏璃脸上的泪痕,“娘不是不恨,只是怕你会难过。”
那时候的她只懂了前面那句不是不恨,于是拼了命她都想让言玄亦替洛绾陪葬。
而今,当她今天站在言玄亦面前,站在褚流阮和那个所谓同父异母的弟弟面前,看着属于他们的热闹,她突然就明白了那后半句话,原来她也曾有期盼。
风吹鬓,遮住她潮热的眼眶,窄袖拂过脸颊,再转过头,苏璃脸上已经又挂了上了浅笑,终究她不再是十四岁的她了。
“王爷,我吃了些有些不适,想先回马车上休息一下。”
“去吧,让玲儿陪着你,我再应付一阵便和言相告辞”
褚彧看了眼满桌的菜,他爱吃素,言相准备的菜色倒也合他口味,只是一想起方才苏璃微微颤抖的背影,还有那带着水色的袖口,莫名就没了吃饭的兴致。
“初九,推我去同言相说一声告辞”
“是,公子。”
褚彧的轮椅缓缓从位置里抽离出来,“哐当”一个人影飘过,突然一盆“白玉翡翠”瞬间倾倒在了他身上。
“你干什么怎么端的盘子”初九一看到,便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挡,还是没搂住汤汁,全洒在了褚彧的衣服下摆上。
只听“扑通”一声,还没看清长相,小厮已经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对,对不起,王爷,我知错了,脚,脚一滑,求王爷恕罪,求王爷恕罪”小厮面色惊恐,连话都说结巴了。
褚彧这一桌人本就不多,十二皇子是个小孩心性,吃了几口就去哪疯玩去了,五王爷又醉倒在客卧。太子和四王爷自然是去和长公主那边寒暄,所以到了褚彧走的档口,周围竟是没什么人,如今有了这番动静,反倒吸引了个别目光,不过也是一闪而过,没人会放在心上。
言玄亦也在其中,似乎是看到这边的动静,将手里的孩童托给了言夫人。
“起来吧,本王不怪你。”褚彧接过初九递过来的帕子,一边说道。
“王爷宽厚,但下官自来赏罚分明。老耿,扣他三个月的月钱,再回去重新学学怎么端碟子”言玄亦走了过来,厉声道。
老耿是言府的老管家,小厮一边磕头谢恩一边便被老管家找人架了下去。
“他也不是故意,言相何必生气,只是要借丞相的地方换件衣服了,”褚彧带着笑意的声音低沉好听,他转头对着初九,“初九,替我去马车把备衣拿过来。”
不消片刻,初九便小跑着带着一个包裹回来了。
“言相品味清雅,言府廊腰回转,想来当初是费了些心思。”褚彧笑道,他被初九推着,跟着言玄亦走到了客房,这途中竹林小片映衬着假山流水,精致非常。
“王爷谬赞,朝中谁不知王爷的雁落别苑才是真真人间仙境。只是王爷低调罢了,王爷,请这里。”
言玄亦领着褚彧主仆二人进了最深处的一间客房,不一会儿,初九帮褚彧换完外服便出了门,站在门口。
“你找我过来,是何事”褚彧幽幽开口,那道白玉翡翠他这桌早上过了,言相倒是体贴,倒他身上的这盘还特意撇了油。
“王爷,下官想求王爷一件事。”
“你我之间何须用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