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认识。”
“说说。”
“林大小姐,现在才对黎暗的过去感兴趣,会不会太晚了?”连诗雨刺两句,两根指捻起大重九甩了甩,烟瘾涌上来,沉着脸把知道的都说了。
任何东西成瘾都会成为弱点,喜欢的东西越少,人才会越锋利。
否则就像面前的女孩,明明不待见林青蕊,还是让一包烟撬开嘴。
连诗雨跟张哲远说的有些出入,但是大差不差,看来跳楼这事不是乱传的,是确有其事。
听八卦的话不管真真假假,够新鲜刺激就行,但是调查不行,她得多方问证才好辨别真伪。
林青蕊又问:“狄锐这个人能说说吗?”
连诗雨神情一凝,直接把烟砸她身上,“拿我找乐子?滚!”
林青蕊冷静观察连诗雨的反应,一点细节都不放过,许久又说:“你恨他,是因为他喜欢的不是你。”
“他喜欢的是赵清欢,对么?”
连诗雨愣住。
听到“赵清欢”三个字后蹭地暴起,像只怒的野猫。
林青蕊早有预备,抽身后撤。
逗猫是这样的,得时刻保持警惕,防着戳到痛处被抓被咬。
连诗雨什么都没说,但是表情和反应已经印证林青蕊说的。
中间想必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纠葛……但不管如何曲折、狗血、甚至感人至深,都不关林青蕊的事,她只需要知道狄锐喜欢赵清欢这一件事就足够。
回到教室,林青蕊趁试卷的功夫又跟储芳婷讲上话。
两人说些什么不得而知,从柳熙的位置看过去,只瞧见储芳婷嘟起腮帮装可爱,听了两句哄,便乖乖在林青蕊手心写下一串数字。
真是怪了。
平常吼她跟吼孙子一样,对上林青蕊,竟然能娇羞成这个死样子。
柳熙难免想起课前林青蕊说的话:黎暗有个白月光,叫赵清欢,赵清欢有条舔狗,叫狄锐……
后半节自习,林青蕊写完试卷,一个人在作文纸上玩五子棋。
圈叉交替,自己跟自己玩,竟然也能下满一整面。
姜月好不容易写完试卷,捶捶肩膀,伸懒腰,转头瞧林青蕊玩得不亦乐乎,羡慕又好笑,“现在还能这么惬意的只有你了,听说没,补习班有个压力太大割腕了。”
“是吗?”
“她补习两年了,但成绩还是没有进步,她妈说考不上一本就别读了,让她回去嫁人……好可怜啊。”
“嗯。”
林青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遗憾和感伤,就像这个季节降下的雾,摸不清深浅和边界,夜间行走其中,就像走在没有穷尽的监牢。
说她冷酷是不准确的。
生活在三维的“神明”如何共情二维的蝼蚁,他们看到的世界,本就不同。
眼界不同,认知不同。
要林青蕊感同身受她们这种普通女生的烦恼和郁郁,本来就是勉强。
姜月仰头望向崭新的吊灯,恍然叹气,心头萦绕的复杂滋味化作白雾从口中呼出,徐徐消散在灯火通明的教室。
姜月以为“神”不会懂凡人的困境,但“神”本就有自己的囹圄,属于林青蕊的无间之地截至目前不曾有人踏足,她也不期望任何人能理解。
女孩垂继续左右互搏。
战场在纸面。
战场在笔尖。
战场在眉梢。
战场在心头。
最后圆圈胜出,五个圈连成一线。
她放下自动铅笔,望向掌心的截断的纹路,默默伸指从头抚到尾,在想念什么,在记挂什么,舍不得的和已经舍弃的……种种种种化作养料,如今,终于要生长出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