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心想,看来我只能跟这位公鸭嗓子的田大人沟通一下了。
作为零零后,新时代的好青年,一本大学的理科生,小小知识分子,如果不能沉着应对复杂局面,那也白费了我这十年寒窗苦读。
又装迷糊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走动。
随着刺鼻的中药味道,公鸭嗓子声音又响了起来,“公子,吃药了。”
陈望微微睁开双眼,这时眼前出现了田大人的面庞。
这是一个年约五旬开外的老宦官,长了一幅愤世嫉俗而又无可奈何的脸。
面容瘦削,颌下无须,三角眼,眼皮下耷,薄嘴唇,嘴角下耷,使整个五官显得都在下耷,有些像现今社会的女星某某雨的面相。
只有两道浓眉与这松弛的五官极不相符,又黑又长。
陈望假装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嗫喏道:“田,田大人,我这是在哪儿?”
“公子,您可算能说点人话了,这是在太后的崇德宫啊。”田孜哀怜地看着他,回道。
说罢,田孜欲扶起陈望。
陈望竭力忍住自己想快跳起来的欲望,任由他把自己搀扶起来,背靠床头。
田孜将一件锦缎衽衣披在了他赤裸的上身,转身对身后的宫女道:“快,给公子服药。”
一名白白胖胖的宫女双手捧着一只青釉瓷碗,走上前来。
跪在床榻前,低眉顺目地轻声道:“公子,吃药吧。”
陈望平生还没受到如此待遇,刚想拿过来自己一口喝掉,但又怕被田孜识破自己的假身份,只得硬着头皮,任由胖宫女一勺一勺地喂进嘴里。
好容易喝进去黑乎乎,苦叽叽的中药汤,胖宫女站起身来,从腰间取出一块儿布巾,给陈望擦了擦嘴,退了下去。
田孜浓眉舒展了一下,如释重负道:“公子,快躺下歇息吧,您热不退,昏迷不醒已经三日了,太后就陪了您两日两夜,好生歇息吧。”
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咳,咳,咳……”陈望假做不停地咳嗽起来,侧卧着欲吐的样子。
果然奏效,田孜慌忙转身又走了过来。
扶住陈望的身子急急道:“公子,您这是……”
“田大人,我怕,我怕是不行了唉。”陈望喘息道。
“别啊,公子,您若是不行了,老奴可就活不成了。”田孜黑眉紧攒,紧张了起来。
陈望拼命压抑住别笑出声来,仰面躺下道:“你,你在陪我说会儿话,好吧。”
“唉,史太医不是说您好了嘛,老奴总管这皇宫内务,很忙的……”田孜有些不情愿地坐在了他床榻边。
“我是谁?”
“您是陈望,广陵公的长子。”
“我这是在什么年代?”
“太和四年三月十九。”
陈望暗自思忖着,太和四年,太和四年……
是东晋的司马奕时代,这个时代自己熟悉……
公元369年三月十九,离桓温第三次北伐还有一个多月的样子,我这是穿越了吗?
穿越小说陈望也看过了几本,有带着浑身现代本领来的,有带游戏级别刀枪不入来的,还有自带万夫不当之勇来的,更有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来的。
而自己过来,有什么……
只有一肚子一知半解的机械设计和自感文学、历史稍微深厚点的底蕴,整个是一名不伦不类的人。
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子的惊悚,浑身汗毛孔竖了起来。
我他妈的怎么存活在这个时代?
这个时期,是桓温如日中天的时期。
自己是什么人?什么广陵公?
就连皇帝都得听桓温的话。
自己在皇宫里,搞不好就身异处了。
拜托了,这一切不是真的,好不好?
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渐渐镇定了下来。
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既来之则安之,毕竟来的是东晋,自己最好奇的那个朝代。
天赐良机啊,得有一番作为才是。
也不负自己在这段历史时期上耗费的大量光阴。
大脑飞运转,刻不容缓,眼前这人不能让他跑了,得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份,先保命要紧。
“喂,老田,我看你是不大愿意陪我喽,你去把太后喊来,说我快不行了,哎呦,哎呦……”说着,陈望捂着脑门呻吟了起来。
“哎哎,哪个说不愿意陪您了,您,您,您别污蔑老奴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