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弧揉了揉通宵未眠,有些涩的双眼,仔细一看,那不是陈牛吗?
穿戴如此豪华,这是从哪里带来的高级军兵?
这些日子忙得找不到北了,也没现他不知何时已不在谯郡了。
于是赶忙吩咐守城军兵道:“快开城门。”
然后花弧快步跑下了城头,来到南城门洞。
待陈牛率军进城,迎上前去问道:“牛老弟,你这是从何而来?这些军兵是?”
“这是我奉裴公之命从建康带来的御林军和皇家全套仪仗,后面还有谒者仆射率仪仗车辂、卤簿法物、祭器乐悬、羽葆、鼓吹等过来。”陈牛黝黑的脸上沁满汗水,焦急地道:“再晚就耽误大事了。”
“哦哦……你快去吧,我等他们。”说着,花弧赶忙闪开道路。
陈牛率御林军快向前驰去。
当花弧接着建康来的谒者仆射率皇家全套仪仗队来到居仁巷时,御林军已经塞满了整个巷子。
只见有六匹大白马,戴着金光灿灿的头饰,尾巴染成了赤红色,迈着整齐的步伐拉着乘舆从居仁巷驰出。
由紫色官服的官员(花弧不认识,是太仆)驾着白马,乘舆的车轮涂成鲜红的颜色,车厢上镶嵌着五光十色的玛瑙玉石,真是琳琅满目。
车厢上面覆盖着浑圆的金黄大华盖,笼罩在方形的车厢上,象征着天圆地方,也就是象征皇帝是天下的拥有者。
乘舆的后面还有八辆马车,是四乘马拉的,再后面是给皇帝备用的立车等。
谒者仆射带着乐班、舞者、羽葆、鼓吹等在前吹吹打打开道,待九驾乘舆出了居仁巷,陈牛率御林军随侍左右前后,向城南方向缓缓驰去。
花弧率骁骑营亲兵勒马站在路边,满脸诧异地看着热热闹闹的队伍,摸着脑袋,心道,我的任务这就算结束了?
当第一辆六马乘舆路过他时,舆帘缓缓挑起,露出一张白净瘦长,很有男子气概的脸。
剑眉细目,鼻直口方,硬髭短髯,眼神温和,微笑着朝他挤了挤眼。
花弧惊呆了,这不是十几天没见了的车骑将军嘛。
熟悉而又有些陌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张口结舌,乘舆已经走远。
花弧猛然醒悟过来,在马上向乘舆躬身施礼,高颂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他的喊声,手下骁骑营亲兵一起跟着高颂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温玉大街上远远传来了山呼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响彻在谯郡上空。
陈望坐在乘舆里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一种欢快而又兴奋的呼声,也是自肺腑的祝愿,而不是敷衍了事,公事公办的应付之声。
这一刻,他那颗为家、为国、为民操劳了三十多年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对内爱民恤物,隐忍朝廷;对外不畏生死,亲临战场指挥无数次生死大战;记不清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案牍劳形,夙兴夜寐。
如今,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他大刀金马的坐在当年司马昱、司马曜曾经坐过的天子乘舆,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呼声,心中默默地念道:父亲,您给我托梦所说的一切我都做到了,家人我一个都没有放弃,即便是母亲褚太后在病危时我也带出京城医治好了。
大娘、阿姐、二弟都在我身边。
唯独三弟,唉……不能如你所愿了,望你泉下有知,能知晓孩儿的良苦用心。
虽然他受司马道子、孙泰等奸人蛊惑,但罪责还在孩儿,没能替您教育好兄弟。
这些天来,他其他人一概不见,但裴堪、崔达、阳启、皇甫奋四人每晚都会到刺史府向他汇报外面情况,以及听候他的吩咐。
所有谶言,所有祥瑞,都是由他们五个人经彻夜苦思冥想,商讨研究后暗地里安排人散播出去的。
现在除了南方的刘裕、刘毅那几个小兔崽子,其他都不足为虑了。
基础自己给打好了,也不枉来到东晋走了一遭,如今的五胡十六国由自己直接结束的是张天锡(前凉)、慕容德(南燕)、姚泓(后秦)。
间接的有苻坚、苻丕(前秦)、慕容垂(后燕),还有那个没进入十六国名单的慕容冲、慕容泓(西燕)。
目前残存在辽东的慕容熙(北燕)不足为虑,他是慕容垂最小的一个儿子。
有安插在龙城的细作来报,此人虽然年仅二十但已登基五年,荒淫无度,滥杀无辜,令朝臣憎恨,民怨也极大。
即便自己不去攻打他们,他们自相残杀也就玩完了,这是他们慕容鲜卑的特性。
最近听闻在朔方郡出了个刘勃勃,是铁弗匈奴刘卫辰的儿子,被拓跋珪灭了族后,只跑了这个刘勃勃。
刘勃勃身高八尺五寸,腰带十围,生性善辩聪慧,风度仪表华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后来投奔了姚兴,改名赫连勃勃,被姚兴封在了朔方郡做郡守,并给了他两万人马。
果然颜值高的人在社会上办事更顺畅,遇到的伯乐也多。
去年平定姚兴时,因着急回南方无暇顾及赫连勃勃,他爹就是个软蛋,想来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剩下的就交给兄弟子侄辈来干吧,唉!这大好江山……
正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身子顿了顿,感觉是乘舆銮驾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