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陡然而生,怪不得项羽见了秦始皇仪仗后口无遮拦,扬言要要取而代之。
这就是地位和权力。
几千年来,男人们前赴后继,置生死于不顾而要得到的东西。
陈望心道,有个好老爸确实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但接下来的该怎么做倒是关键了,如果打了败仗,丢了虎牢关,威信扫地,那就又回到了解放前。
外面阳光明媚进了箭楼里,光线暗淡下来。
光线从方形格子的窗棂中投了进来,照在人脸上也是一块一块的。
来到正中座榻坐下,进来箭楼的只剩下几名高级将领和几名亲兵。
陈安、庾希、刘遁、桓伊。
陈望正襟危坐,招手让四人一起坐在了身边。
“北中郎将,请问鲜卑白虏已经来了几日?”陈望看着上的庾希问道。
“禀刺史大人,已到三日。”庾希躬身答道。
陈望暗自盘算了一下,今天是四月十六,杨佺期八百里加急说鲜卑白虏四月初九渡过的黄河,四天到了虎牢,来的够快的,但为何又不攻城呢?
突然他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难道鲜卑白虏是在等他?哈哈!
随即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怎么会呢,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调动七万人来针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其实他在路上就有一个疑惑萦绕在脑海中,既然陈安说这帮人已几度惨败于父亲之手,为何突然来犯?
更何况鲜卑战神慕容恪已经死了,他们按理说更加不敢。
父亲病重这件事早已传晓天下了,已经半个多月他们都没有动静。
难道是父亲已逝,他们也知道了?
按下心中纷乱不堪的念头,陈望环顾四人问道:“鲜卑白虏已消停了四年,怎滴突然这就又来了。”
老将刘遁躬身一揖答道:“想必是听说太尉病重,趁机想夺回洛阳。”
陈望感觉不知为何,刘遁和桓伊比自己刚见时恭谨了许多。
尤其眼神里多的那一份信赖、依靠之情,显而易见。
当下摆了摆手,随和地请教道:“刘老将军,不必拘礼,你看鲜卑白虏会什么时候出击或者攻城?”
刘遁手捋花白长髯,攒眉道:“末将与鲜卑白虏打了十几年仗,依他们的作战方式,向来是战决,理应到达当日或者第二日即攻城,不知此次为何……”
陈望剑眉一扬,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地道:“不管他们何以不叫战也不攻城,明日我决计出城迎敌!”
四个人闻听此言,连陈安也是一惊,大家抬头看向坐在中间面带微笑的少年刺史。
只见他又轻描淡写地道:“明犯强晋,虽远必诛。”
大家都是读过书的人,这不是改变自西汉名将陈汤说的话嘛,心道还强晋,强个鸟毛啊。
除了当年祖逖北伐和太尉陈谦北伐奠定淮北,庾亮、褚裒、殷浩、谢万、郗昙包括桓温两次北伐都被北方胡人打了个落花流水,损兵折将外加丢人现眼。
看着众人面带疑惑的样子,陈望手抚下颌,看向箭楼的窗棂。
陈望跟着这些人也养成了捋胡须的习惯,仿佛只有捋了,才能表现出自己的深思熟虑。
怎奈自己没有胡子,只好抚着下颌。
良久,陈望收回目光,看向庾希问道:“北中郎将,进城之前,我在广武山上观察到虎牢东南方向好似有一条山沟小道,曲折蜿蜒,那是什么道?”
“这……”庾希一时语塞,他从来没见过这条道,只得如实答道:“末将未曾现有这么一条道路。”
一向沉默寡言的桓伊躬身道:“禀刺史大人,是有这么条山沟,但在虎牢城头是看不清的,尤其是现下时节山中树木枝繁叶茂,蓊蓊郁郁,被遮挡住了。”
庾希向替他解围的桓伊投去了感激地一瞥。
“哦,这样啊,”陈望点头道:“我观察此沟狭长,断断续续,一直通往鲜卑大营南门前不足百丈,而鲜卑白虏并不知晓,正如轻车将军所言,现下树木茂盛,他们根本不知这是一条山沟,以为是陡峭山坡。”
陈安好像有些明白了陈望的意思,微笑不语,垂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