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色微变。
皇帝的神色也是一凝。
沈灵犀气定神闲地又道:“而且,皇后娘娘向来不喜桂花的气味,只用花露油。”
“你莫不是连桂花油和花露油都分不清楚吧?”
她说着,又抬起皇后的手,啧啧道,“这指甲上的蔻丹,娘娘每个月都会补一回,便是当年小产,都没停过。这是娘娘自小的习惯,又岂会说停就停呢?”
“难怪慕怀杰死不瞑目,一直在念叨说你根本不是皇后。他说你非但不是皇后,还是个男子。”
慕怀杰一脸着急:“我没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他说了,他说了。”远远的,刘美人和两个后妃飘进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他说了好多,都是他说的。”
慕怀杰:……
刘美人朝沈灵犀使个眼色。
沈灵犀见状,松开皇后的手,也轻轻推开楚琰压在皇后颈侧的短剑。
楚琰将剑收于袖中,重又站在沈灵犀的身后,神色冷峻戒备。
而沈灵犀则将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上次我在坤宁宫,就觉得奇怪,皇后娘娘温婉端庄,哪怕是病中,在人前都是得体大方的模样。她擅刺绣,身上穿的衣裳,从来都是自己绣的图样,可这一位却只穿没刺绣的素衣。她不喜用女儿家用的香料,也不涂蔻丹,若非今日要来朝堂上,她这几个月都是素面朝天……”
“一个女子假扮另一个女子,还算容易。可一个自命不凡的男子,想扮成温婉秀雅的皇后,定会漏洞百出……”
说到此,沈灵犀转头看向皇后,话锋一转,“若我所料不错,那些死在冷宫的坤宁宫仆婢,应该都是看出你破绽,在背后议论过你的人,是不是啊,国师盛坤?”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朝堂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盛坤!
这个名字,令朝臣们皆变了脸色。
谁人不知,盛坤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国师。
前朝覆灭几十年,可国师盛坤的传说,却在大周流传不衰。
这些日子以来,京城里诈尸之事层出不穷,更何况,还有先前魏王用风筝引天雷,假借天命诈死复活之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今在这朝堂上,便是先前对鬼怪灵异之事嗤之以鼻的文武大臣,再听闻这种事,也不似先前那般武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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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依照沈灵犀所言,此刻附在皇后身体里的邪祟,是前朝国师盛坤!
众人皆打量着皇后,有些离皇后近的人,甚至还不动声色地往远处走了几步。
皇帝的神色惊疑不定。
尽管他再不愿承认,沈灵犀说的那些习惯,真真切切都是皇后素来就有的。
而最近这些日子,他每日都出入坤宁宫,确实也注意到,她与以前稍有不同之处。
皇帝心底有了几分犹疑。
先前云疆生的事,楚琰皆事无巨细向他禀报过。
对于盛坤的能力,皇帝自然有所耳闻。
可即便如此,他一想到先前楚琰曾骗他说——沈灵犀会的,只是“机关”傀儡之术。
再见到楚琰今日这番反应。
对于楚琰过往禀报之事,皇帝心中已然不再相信。
要么,盛坤之事,从头到尾都是谎言。
要么……
皇帝一想到方才沈济所说的话,第二种可能,便生生被他扼杀在心里。
“皇后,朕知道你这些日子,因着慕家之事,身心俱疲。太子妃所言,你怎么说?”他问。
轻飘飘的语气,没有对皇后的半分质疑,就好似在提醒她,只需给个说法堵住悠悠众口即可。
在这样明晃晃的证据面前,皇帝还能做出如此偏颇的决定,实在令沈灵犀感到意外。
有了皇帝的态度,皇后明显有恃无恐起来。
“回皇上,臣妾根本听不懂太子妃在说什么。”
她看向沈灵犀,肃声道:“没想到,本宫为了亡母病故,有意着素衣,不施粉黛,在太子妃眼中,竟成了邪祟上身的证据。太子妃,你既是绣衣鉴察使,可知污蔑当朝皇后,该当何罪!”
她这般义正言辞的态度,也令皇帝放平了眉眼。
眼见楚琰再次面露不虞之色,皇帝走下高台,站到皇后身侧,以一种维护的姿态,对他道,“太子,你也听到了,太子妃以莫须有之事,污蔑皇后清誉。”
“朕如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亲自把太子妃绑去北衙,依《大周律》,该如何审,就如何审,直到审出她谋害皇嗣的证据为止。朕就不再追究你今日抗旨不尊、包庇凶犯、带兵刃进殿之责。否则,你便与她一起,去天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