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涂被自己的亲娘一把推开,那女人眼角沁着一滴泪,皱眉道:“别叫我娘!如果可以,我宁愿不生下你!”
段沉璧看到乌涂的脸更苍白了几分,嘴唇动了几下,但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大后!”几个士兵从屋外冲了进来,他们在看到乌涂后松了口气,道:“大王派人四处找您,吩咐我们。。。。。。吩咐我们带回您和小殿下。”
女子眨眨眼,将泪水憋了回去,利索地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几个士兵看了眼乌涂,示意他跟上,一群人便离开了这里。
段沉璧跟了上去,看到乌涂就像一只不讨主人欢心的狗,一步一步委屈地缀在人群的最后面。
他们一直走到一个看起来像宫殿的地方,段沉璧记得七曜说过乌涂曾经是一个部落的皇子,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他的家乡。一路走过来,处处皆是黄沙,草丛是极其罕有的东西,这里的人都穿着黑衣,身上带着花纹复杂的配饰,其上都带着太阳与月亮的标志,估计是信奉着什么宗教。
乌涂走进宫殿,跪下来朝着坐在上面的一个男人磕头。
那个男人的长相与成年乌涂相似,不过没有乌涂长得英俊,他看着瘦瘦的男孩朝自己行礼,叹息一声,挥挥手道:“回你自己的宫殿去吧。”
这男人应该就是乌涂的父亲,可是不管这个男人还是女人,段沉璧都看不出他们对乌涂的态度有何处像平常父母亲的舐犊之情。
虽然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被七曜收养了,但是印象中,段沉璧自己的父母虽然贫穷,却待自己很好。
他跟上转身离开的乌涂,去了很偏僻的一座小宫殿。
段沉璧走进去才现,这个所谓的宫殿,还不如一开始乌涂和他母亲待过的破烂小屋。光是这墙壁屋顶,到处都是厚厚的蜘蛛网,只有左边角落有个乌涂小小的床,上面比较干净,估计是乌涂平时睡觉的地方。
“吱吱”一声,一个耗子从段沉璧脚边溜了过去。
段沉璧:“。。。。。。”
这样的生活环境,这样的父母,段沉璧忽然觉得后来乌涂变成那么个疯样有些情有可原了。
过了很久很久,乌涂就那么坐在自己的床上,什么都没有做。
晚饭时间到了,乌涂不去吃饭,也没有人过来叫他吃饭。
这实在不像一个皇子应有的生活,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的生活。
一直到月亮升起来,乌涂的宫殿门才开了一个角,段沉璧现乌涂一直灰沉沉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一个瘦瘦的小丫头从门外闪进来,怀里藏了两个馍。
段沉璧借着月光去看小姑娘的脸,皱眉自言自语道:“秦弦落?”
当然,这不是秦弦落,只是她长得像。小姑娘穿着如同部落中其他人一般的衣服,梳着几个小辫子,对着迎过来的乌涂小声道:“今天厨房里留了这个,快来吃。”
乌涂点头,感激地接过小女孩送来的食物,道:“谢谢你,阿朵漫。”
阿朵漫跟着乌涂坐在床上,叹了口气,道:“小殿下,今天大后带你出去,是。。。。。。”乌涂咽下嘴里的食物,道:“她想杀了我。”阿朵漫睁大眼睛,“这都是第几次了?”
段沉璧震惊于阿朵漫的话,没想到乌涂的母亲不仅想杀了乌涂,竟然还已经实践了好几次了!
乌涂想了想,道:“太多了,有点记不清了。”
阿朵漫:“。。。。。。”
乌涂又道:“或许我真的该死吧。”
阿朵漫道:“你别这样想,你怎么能把所有不好都怪怨到自己身上呢?”
乌涂放下手中的馍,道:“从我一出生,部落就遭了几十年没有受到的灾难,巫师爷爷算命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他说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人,因为我的出现,部落必定不会长存,只有将我杀死,才能免除灾祸。”
他揉了揉眼睛,“父王母后舍不得我死,一直允许我长大,可是你看,现在的部落,已经经历了太多战乱,由不得大家不信。”
阿朵漫道:“所以大后今天想杀了你?”乌涂嗯了一声,“我知道的,其实父王也动摇了。”阿朵漫摇头,“才没有呢,大王听到大后带走了你,立刻派人去找你了。”乌涂苦笑一声,“父王现在对我,也只是留着我的命不忍心杀我罢了,至于父子之情,早就不复存在了。”
段沉璧看着乌涂的表情,也轻轻叹了口气。
阿朵漫想了想,“原来如此,原来大王准许你三天吃一次饭,也是保留着你的命,却不会让你天天吃饱。”乌涂垂下眼睛,道:“他们或许觉得,如果我一不小心饿死了,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我。。。。。。我就是这样一个多余的人。”
阿朵漫立刻摇头,“不,我觉得殿下你就很好,我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乌涂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道:“谢谢你,阿朵漫。”
段沉璧想,这或许就是乌涂对秦弦落与对其他人不同的原因,不过秦弦落是不是阿朵漫的转世,那就无从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