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整个人有些麻木,端着碗,闻着淡淡食物香味,却提不起一点食欲。他脑海里总是忍不住冒出昨天晚上的画面,看见可乐可乐脖子上的雪喷出来。
冲进厕所里,苏淮趴着洗手台一阵干呕,整个人有些虚脱无力的垂坐在地上。
徐姨吓得赶紧冲到洗手间来,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苏淮,声音焦急又担忧,“怎么了,小淮?是不是不舒服?”
苏淮感觉眼睛有些热,有眼泪不受控制地从面颊上流下来,“徐姨,可乐死了。”
“怎么了?我走之前不还是好好的?看着可健康了呢?”徐姨惊讶地说不出话。
“是苏洺。”苏淮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得肩背微颤,“是苏洺杀了可乐。”
徐芬看着苏淮,仿佛间看见两年前林夫人被推进手术室时的苏淮,也是这样缩成小小一团,躲在一个小角落里哭。
后来的一个月,也还能经常见到他在自己房间里或者是在林夫人的房间里偷偷哭。她照顾林夫人十几年,林夫人对人宽厚,对她更是不薄。她也看着苏淮长大,知道这小孩最重感情,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
徐芬心疼地摸着苏淮的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苏淮,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文静乖巧的男孩居然会做出杀害无辜小动物这种事。
一边觉得人不可貌相,一边又觉得果然是又其母必有其子。
“没事,想哭就哭。”徐芬悄悄退出去,她觉得苏淮可能需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等你肚子饿了,想吃什么,阿姨都给你做。”
从病房里退出去,看见周憬琛穿着单薄毛衣急匆匆冲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很大的盒子。
“小淮在里面哭。”徐姨拉着正要进去的周憬琛,“你们是好朋友吧,你多陪陪他。这孩子心太善良又重感情,一时半会儿可能都缓不过来。”
周憬琛朝着徐阿姨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时候,苏淮正蹲在卫生间里,没出什么声音。
周憬琛朝他走过去,小声地叫了声他的名字,“苏淮?”
苏淮微微抬头,露出沾满泪痕的一张脸,“周憬琛,昨晚你怎么没早点来?”
“周憬琛,你怎么不帮我救可乐?”
他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听起来并不像字面意思上的埋怨,像是因为太难过而无厘头的泄。
周憬琛听着,也觉得难过。他顺着苏淮的泄,轻轻地向他道歉,“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以后不会再生这种事,以后他会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会以最快的度奔向他,他不会在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看着苏淮的脸,周憬琛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这些。
“你道什么歉,你有什么错?”苏淮像小孩子脾气,无差别地攻击周憬琛的每句话。
周憬琛看着他片刻,站起身。
苏淮以为他要走,拽住他的裤子,别过脸道歉,“对不起。”
周憬琛本来想去给苏淮拿点卫生纸擦眼泪,但是被苏淮拉着走不开,只好重蹲下来,轻轻捏着自己毛衣袖子,擦着不断从苏淮脸上掉下的眼泪,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
苏淮在周憬琛的陪伴和安抚下,渐渐又恢复了平静,“其实是我的错。”
“要是我看好了可乐,要是我抓紧了狗绳,要是我跑得再快一点……”
“或者,要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招惹过苏洺,可乐就不会生这样的事。”
因为感情太深,所以难免会在这样的情景里陷入自责。周憬琛能理解,但不认同。
“不是你的错,”周憬琛又伸手去擦了擦苏淮的眼角,他轻轻握住苏淮微凉的手,看着苏淮的眼睛道,“你一点错也没有。”
“错的人是苏洺,我们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得到应有的惩罚,对吗?”
苏淮脑海里在噩梦中不断重复、来自苏洺的那句“哥,都是你的错”的声音,被一道更加坚定、悦耳的声音盖过。
“不是你的错。”
“我们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他陷进周憬琛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催使,他呆呆地看着周憬琛片刻,在周憬琛的注视下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浓厚的悲伤和痛苦被另一种情绪替代,苏淮从地上慢慢站起来。
从前可乐还是流浪狗的时候,每次被大型的小狗欺负时,从来不后退,而是张牙舞爪地冲上去。
可乐一直是一只有仇必报、洒脱又勇敢的小狗,做为它的主人,苏淮觉得,自己也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总是一步步选择退让和逃避。
他要为可乐报仇,让苏洺付出代价。
对别人一味忍让,只会换来对方地得寸进尺。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时,必须要选择主动进击。
直到今天,苏淮才在残酷的现实前明白这个道理。
打开周憬琛带来的盒子时,苏淮还是难以自抑的感到难过和心痛,但他控制住没有流眼泪,他不想可乐看到他这么颓废狼狈的样子。
盒子里的可乐看起来很干净,身上穿着衣服,毛整洁,伤口被遮掩着看起来很安详。
苏淮转身看了眼周憬琛,小声道,“谢谢你。”
“这个给你。”周憬琛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齐彦给他的那个u盘,“你看,你想要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