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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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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是一種希望落空後無所適從的自我懷疑。

從前有一個登山者,他堅信山峰越往高處走便越能望到更好的風景,他畢生都為此而努力,卻沒想到歷盡千辛萬苦登頂後,看見的卻是一片枯骨和荒蕪。

一位俠者畢生都為除魔衛道而奔波忙碌,他以為除盡了妖魔便能讓世間百姓幸福平安,卻沒想到殺死了所有妖魔之後,人世緊跟著掀起一片戰火紛爭。因為失去了對妖魔的敬畏,那些心懷惡念的人類便肆無忌憚起來,成了的妖魔。

千年前,江益渠以為只要他越強,得到越多的妖獸內丹交給余東羿,便能越受徒兒的喜愛,卻沒想到修煉到最後,被愛人生生掏走了內丹。

所以就在方才,把殷幼調出去那一刻,江益渠親口對余東羿剖白道:「倘若練到大乘、分神得不到你,那飛升之後呢?倘若飛升了,天下再無敵手,本座日日夜夜把你關起來,看你整日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那又有何意思?既是如此,便依舊不算徹底得到你,既然靠修煉得不到你,那修煉又有何用?除了修煉,本座又還有什麼值得引以為傲的?又還能拿什麼來討你余慎歡心?」

江益渠把余東羿壓在樑柱上,摁著他的胸膛道:「你昨天說的對,誰先豁得出去,誰就能先得到你。本座被心魔困了千年之久,事已至此,未嘗拉不下這個臉……」

「師尊不必如此,」余東羿見不得江益渠把話說到如此卑微的境地,抬手捧著他的後腦勺摁過來吻了他,「您很好,徒兒遠配不上您。」

江益渠顫抖著聲,急問道:「你心裡可曾有我?」

余東羿溫和地笑了,啄他的臉頰,用那像候鳥的巢穴一樣溫暖的胸膛懷抱住他:「徒兒心悅您,徒兒心裡一直有您。」

江益渠沉默了一陣,問道:「那他呢?」

余東羿彎了彎眉眼:「他也是您啊。」

江益渠沉沉地凝視著他的眼睛:「你知道本座想要什麼,余慎。」

余東羿但笑不語,只抱著他,不給出任何答案。

江益渠嘴唇開合了一下,下定決心顫抖著道:「告訴本座——我應該怎樣做才能換到我想要的……」

余東羿嘆了嘆氣,妥協地撫了撫江益渠的側臉,道:「師尊,若您足夠心狠、一心向道,便是飛升也不是什麼難事,大好的前程擺在眼前,這麼多年勞心戮力,為我,當真是不值當。」

江益渠仿佛獻祭一般吻了他的嘴唇,沉聲道:「值。」

余東羿輕笑道:「才過去一天一夜,您這般決定或許輕率了些。」

江益渠與他相處千年,此刻多多少少隱約意識到了余東羿態度的鬆動,他堅定地道:「本座不止想了一天一夜,更想了千年……沒有什麼不可失去的,除了你。」

江益渠再次逼問道:「說出你的條件,本座許你,無論你要什麼,本座都答應你。」

余東羿道:「哪怕我要你粉身碎骨、遍體鱗傷?」

江益渠自嘲地笑了笑:「又不是沒有過。」

早在千年前,江益渠便已為余東羿豁出命去斬殺妖獸不知道多少次了。

余東羿摟著他的腰,認真注視道:「哪怕在一起待不了多久?」

江益渠思量了一陣道:「……至少十年。」

「十年還是活得的,」余東羿老神在在地掐著江益渠的腰把人高高舉起來,陽光籠罩下,他仰頭望著江益渠的眼睛,「師尊當真不悔?或許您也該猜出來的,在我這片小破茅廬里匆匆忙忙做了這麼大的決定,徒兒可惶恐極了。」

「囉囉嗦嗦左一句右一句,」江益渠在他的懷裡居高臨下擰住他的頭,卻也已經心有靈犀似的眼中含起了笑意,「怎麼害怕了?難不成你余東羿也有當慫蛋的時候?」

419忍不住問道:【先生,您該不會……】

「當然不……」余東羿把江益渠放下來立在地上,單膝下跪,不止從哪扯了根草編成指環,束在了江益渠的無名指上。

男人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低下頭顱,吻了吻江益渠的左手,而後仰頭燦爛地笑道:「那便請師尊與我一起白頭偕老了。」

白頭,偕老。

419道:【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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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東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小狐狸說了——

先讓余郎陪江益渠過百年日子,百年後二人分手,到那時江益渠再把余郎讓給他,從今往後這兩人兩不相干,余郎剩下的時間便都是他的。

小狐狸想不通憐霜尊好好的幹嘛要做這種虧本買賣,狐疑地問道:「當真只是百年?」

「嗯,」余東羿揉了揉他的腦袋,「百年彈指一瞬,等你閉個關衝激元嬰,出來的時候我就等著你了。」

小狐狸眼珠子轉了轉,還是不舍地摟著余東羿的脖子狠狠抱了抱他,說道:「好吧,那我等你。」

殷幼心想,雖然它現在狐狸尾巴一掃就能把江益渠逼退在十步以外,但那老傢伙活了千百年那麼能耐,誰知道他百年後還能不能打的贏他。

既如此,倒不如趁現在立下約定,百年後老傢伙自個兒灰溜溜地走掉,把余郎讓給他。忍一時風平浪靜,這事兒對他有益無害。

然而,殷幼做夢也沒想到,余慎騙了他,他既沒有告訴他等他的是一具骸骨和一個將死的老人,更沒有告訴他這是他們今生最後一次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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