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七氣惱,耳根紅了大片,大聲道:「你我二人相識才幾日?怎可開如此無禮玩笑?」
「相識相知,不在時日長短,」余東羿用熱湯抹了把臉,笑意盈盈地,故意對他說,「我倒覺得,與你,咱倆是傾蓋如故。」
傾蓋如故,又是傾蓋如故!
當初詩會初相識,余郎刻玉章給他,刻的就是「傾蓋如故」。
現在他對旁人說起這個詞來了!
他還對多少人說過傾蓋如故?還要結幾個同好、幾個知己才樂意?
皮七滿腔惱火,簡直像是個要繃壞了的皮球。
呵呼呵呼,皮七連連深呼吸了幾大口,正要破口大罵呢,卻見余東羿一根食指搭在薄唇中央——
男人微笑道:「噓。金玉帝和婉夫人,還在不遠處的泉池呢。皮皮這般嗔斥洒家,可別讓陛下看了笑話。屆時,若是旁人說起洒家懼內還好,倘若要陛下知道了你是個惡丈夫,這名聲總不大好聽。」
皮七一口氣登時沒抽上來。
皮七憤憤咬牙,壓低了聲道:「不過是幾句託辭罷了,什麼懼內惡丈夫?任你吹的天馬行空,說些雲煙霧繞的話又如何?真當人人看得上你?我皮七又會對你心軟幾分?」
「心不心軟?不好說,」余東羿享受著露天泉池的溫容愜意,拉長了腿躺著,淡閒和皮七拌嘴道,「萬一皮皮嘴上說著硬,實則又軟得一塌糊塗了。那在口是心非這一點上,皮皮不就更像邵欽了嗎?」
皮七怒極反笑,對著泉水裡飄蕩著的、不著寸縷的男人,質問道:「你這般與外人黏黏答答、不守夫德,對得起千里而來、不惜損失重利也要換你出京的邵將軍嗎?」
「嚯。洒家那一紙休書,是早給出去了吧?既然都不是親夫了,還哪兒來的夫德一語?」
余東羿手臂枕在腦後,盪了盪水花道:「況且,你不說,我不說,只有天知、地知,將軍又怎麼會知曉呢?將來咱們同在邵欽手下共事,只不過是你在場上,我在榻上,咱們互通有無,這不也是一樁美事?」
皮七隻覺得自己腦筋里繃的一根線要掙斷了,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道:「將軍與我,一個天,一個地,我倆無論是眼角眉梢、還是膚色身量,都無半點兒相同的,你當真覺得我與將軍有何神似,又想背著將軍與我苟合?」
「是也,美人在骨不在皮嘛,」余東羿被熱泉熏得飄飄欲仙,「只不過,皮皮話說的倒可以委婉些,不用這麼直白。」
余東羿翹起二郎腿,朝皮七招招手:「畢竟,邵欽不來接洒家,送個替身來也是好的嘛?」
皮七徹底無話可說。
他是囁喏著嘴,嗓子愣發不出聲來,腦子裡的思緒飛躥了半天,竟然連半個字眼也蹦躂不出來。
人氣急敗壞到了極點,反倒一下子冷靜下來了。
皮七就腦袋一片空白,任由余東羿像條大章魚似的伸出黏糊糊的觸手來扒拉著他。
再一回神,皮七已發現,自己被余東羿上下其手摸了個遍。
哦,是傷處被摸了個遍。
「鬆手!」皮七銀牙一口,差點把嘴唇咬出血,只繃著額頭的青筋,低聲向余東羿怒吼。
「哎呦別動,你這內傷可太往裡了,又糟了那麼久,不趕緊把裡頭的瘀血揉透了,將來就是陳年的舊傷,一輩子都別想好了。」
余東羿邊往裡灌內力通筋脈,邊查探皮七渾身的體徵。
倒真如潘無咎所言,邵欽的傷可比無咎叔叔重多了。
就半個肩膀的筋脈殘成這樣,還能跟著他奔走一路,半句疼也不喊,邵欽真是個能忍的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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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可是真的很痛!
皮七高呼了一聲,終於忍不住,一口咬上余東羿的肩:「我不要你管!」
「那可真不好意思了,」他越叫嚷,余東羿下手就越重,笑著說,「你這傷剛好撞上個我能治的,換御醫來都不好使,洒家今兒非得給你理通暢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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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欽這病好治,雖然傷得深,但好在沒毒沒骨折的,省了余東羿貸款買大保健禮包。
撲通,再揉一下,皮七再次牙關一緊,悶哼出聲:「唔嗯!」
「啊!」余東羿肩頭一陣火辣,破口罵,「操,下嘴不能輕點兒嘛,老子肉都要被尼揪下來了。」
皮七道:「有本事你別碰我!」
「那就不好意思了。」余東羿趾高氣昂地一笑,手傷報復性地加重了力道。
治傷呢!BuFF都買了,不用多浪費?
吧唧再揉一下,皮七真咬出了血。
「嘶——」余東羿齜牙,得虧他坐水池子裡,沒穿衣裳,也不會染紅弄髒啥布料,就生疼。
余東羿氣得乾脆給了皮七臀上一巴掌:「你疼你就叫喚!少動點兒牙。給老子鬆口!」
「你怎麼不叫?」皮七被一掌打得吃痛,更是反嘴一句。
皇帝和婉夫人還在別處的泉眼呢。
這幕天席地的,不知有多少侍女宮人從外側穿行而過,叫出來不嫌丟臉?
余東羿是皮七肚子裡的蛔蟲,也一準兒猜出皮七啥意思,嚯嚯啦啦就嚷嚷開:「成,你不叫,換你官人叫還不行嘛?」
余東羿笑裡藏刀,沉了聲,故意用那迷死人的嗓音咬人的耳朵道:「皮皮也別害羞嘛,天高皇帝近前,這當著滿宮廷貴人的耳朵,演一把活春鬧,可是多少人想玩都玩不到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