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终于熬到了天亮。
老姜头走了,我想把这次求他办事的钱给结清,他没要,只是说我们之间缘分很深,就让这份缘分更深一些吧。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知道,老姜头这个人不简单,充满了传奇色彩,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深究。
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以后有机会再去拜访他吧……
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我刚下班就被领导给叫走了。
他给我安排了一个新的同事,也是二十出头,是个女孩子,名叫白念雪。
这丫头片子小我七八岁,按照以往的习惯,我果断称呼她为小白,不过,她好像并不喜欢我这么叫,老是会以大叔还嘴,久而久之的,我们之间也就习惯这么称呼了。
本来吧,入殓师这么个职业就不怎么招人待见,来个小丫头入职更是少之又少,我寻思着她也就一时新鲜,干不了多久,可谁成想啊,这小白竟然是我这辈子做入殓师搭档最久的一位同事。
话说,这个星期的夜班终于值完了,我和小白上了白班,忙忙碌碌的,天天都不让人消停,全是些老人的喜丧,无非就是带个清理箱和小白过去清理尸体,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天上午,我们刚刚忙活完了一家的活,就又接到了领导的电话,说奉北某大学里死了学生,警察都在那呢,让我们过去收尸,暂时安置在殡仪馆里。
路上,小白开着灵车,对我问道:“诶,大叔,你说大学里死的那个学生,是怎么没的?”
“领导没说,只是让咱俩见机行事,不过我估计啊,不是他杀就是自杀。”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还不知道他杀自杀?我是说,你都干了这么久了,接没接过类似的活儿,吓不吓人,为什么我才跟你搭伙干了没多久,领导就叫咱俩去处理这种特殊活了,不是说最少一年以后么?”
小白这么问,给我也问懵了,是啊,想当初我干入殓师的时候,确实是一年以后才接特殊活儿的,怎么这次这么着急。
“一般来说,特殊活儿都挺吓人的,我以前接过一次学校里的,有一个男学生把他女朋友杀了,说来你可能不信,那么一大活人,没了好几天,愣是没人知道。”
“后来呢?”小白被我聊出了兴趣。
“后来……”我想了想,回忆起了那段往事,“后来有人报了失踪,警察来查了,在男学生床底下的皮箱里现了尸体。这男学生挺猛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都生虫子了。”
此时,正赶上红绿灯,小白停了下来,转头笑着问我:“大叔,你去处理的啊?”
我摇了摇头:“这种事就是法医处理了,要验尸,判断死亡时间和致命伤,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手续,等一切真相大白了,才交到我们这边,是我和卢伟一起接的。”
那次的事,死者实在是太惨了,所以入殓师的活儿格外难做,我和另外一组入殓师中的前辈卢伟一块动手,搞了两天,才拿木板钢钉和石膏恢复了死者的尸体,又送到了化妆师那边,好一顿收拾,还给了死者家属。
不过,当你看到死者家属见到死者的那种表情时,你就会明白,自己过去两天的费心费力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在我印象里,那女学生的老妈哭了一整个下午,人都哭昏过去了好几次。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就让一个禽兽给糟蹋了。
绿灯亮起,灵车启动,我也回过了神,对着小白说道:“我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突然叫咱俩去学校,不过很明显,这次的活不普通。小白,你做好心理准备,待会过去了无论如何都别笑,严肃点,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放心吧。”小白望着前方的路,回道,“我保证不笑、不闹、不害怕、不作妖,做好大叔的助手,随叫随到,风雨无阻。”
“打住打住,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赶紧开车吧,这次跟着警察办事,总归是要有点讲究的。”
来到了大学,这里刚赶上吃饭点,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我和小白收到的消息,是这所大学的九号楼门口,现在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要不是有警察架起了封锁线,估计这栋楼都会被挤爆。
“小白,戴上口罩手套,拿上东西咱们下去。”
小白停好了车,跟我拿上了东西下来,向着人群里挤去,可由于这边学生实在是太多了,我只能努力的拉着她,企图不让她被人流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