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厨房里碗碟掉地的声音,许茹立马折返,就看到姜言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杵在原地,又垂眼看到她被浸湿的衣摆还在低落着汤滴,顺手拿过毛巾就蹲下来给她擦拭。
脚踝处被刚出锅的汤汁烫了的明显红了一大块,很是心疼的拉过她来到客厅拿出药箱找出药膏擦拭:“言言,疼不疼?”
姜言舒因着棉签的触摸而有了些疼痛感,眉心一皱有些吃痛,但嘴上依旧说着没事,许茹小心翼翼的给她抹好了药膏叮嘱她:“言言,今天别回去了,等会我打个电话给阿霄,让他今晚还过来。”
“不用了!”姜言舒还是黯然垂下眼眸没什么精气神的回答。许茹还想接着劝,姜言舒的样子实在让她觉得不放心。
这时姜文柏从楼上下来,就见俩人在客厅里,气氛有点沉闷,还以为又闹出了什么事情,大步流星的跨下楼梯便看到女儿红了一大片的脚踝赶紧上前嘘寒问暖:“怎么回事?”
姜言舒放下裙摆,一脸无所谓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爸,我先回去了!”说完站起来就要离开。
许茹连忙拉住她的手:“言言”又偏头看向姜文柏:“老姜,你劝劝!”
姜文柏瞬间t到许茹的意思,女儿肯定是和岑霄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留她下来问清楚也好帮着解决。
这样让她一个人回去,依着她的性格,无非是什么都不肯沟通自己憋在心里:“言言,听你阿姨的话吧,晚上我和阿霄好好聊聊。”
姜言舒本就烦闷的情绪此时也没多大的好语气:“你照顾好我爸就行,我的事就不麻烦你操心了。”被许茹握着的那只手也冷漠的抽离了出来。许茹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不知所措的双手紧握。
姜文柏见妻子这番境地也生了气,语气颇有些呵斥:“姜言舒,你干什么?你就这么对待长辈的?你阿姨尽心尽力的为你做这做那的你就这态度?”
听到这话,许茹一把拉过姜文柏:“老姜,你对言言这么严厉做什么!”
又看向姜言舒的背影小声的说道:“言言,你爸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有事我让你钟叔开车送你回去。”
姜文柏还是没好气的继续教训:“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书都不知道读到哪里去了!”
姜言舒看着客厅里那副油画,姜文柏和许茹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她的耳朵,她缓缓转过身来,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爸,长辈?她也配吗?要不是她,我妈不会死,她除了是个小三还是个杀人凶手,我这态度怎么了?难道你还想让我跟她有什么母慈子孝的画面出现吗?”
姜文柏被这话气的怒火攻心,抬手就甩了出去,清脆的巴掌声在偌大的客厅里都能听到回声,他双眸泛红,声音也带了份怒意:“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这件事跟你阿姨没有关系!”
姜言舒摸着红肿的脸颊,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这是姜文柏从小到大第二次打了她。上一次是许茹第一次进门的时候,这两巴掌让她知道了什么叫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曾经那个将她奉为掌上明珠,舍不得骂一句的父亲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死咬着下嘴唇好像掉进冰窟窿里质问道:“怎么没关系?要不是她破坏了我们的家庭,我妈怎么会出国又怎么会出了车祸,她们俩还是从小到大的闺蜜呢,我这辈子都恨她!”
许茹踉跄的站不稳,双眸里早已蓄满的泪水,姜言舒说的每个字都像把锋利的刺刀将她浑身上下都刺得鲜血淋漓但还是走过去关切地询问:“言言,我去拿冰袋给你消肿。”话音刚落下一秒就被她推倒在地。
“不许碰我!”四个字像是下了死命令萦绕在她耳边。
姜文柏赶紧蹲下身去将早已瘫软在地的许茹扶到了沙发上,还要出口训斥就被许茹拦了下来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此刻她有多狼狈姜文柏就知道她的心有多痛,无声息的捏了捏她的肩膀,而姜言舒看着俩人恩爱的画面就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转身去了玄关拿上了自己的包就夺门而出。
随着大门的紧闭,许茹克制住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靠在姜文柏的肩上掩面哭了起来:“老姜,你为什么不忍住,我和言言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我给她打电话她都会接了,你这一顿脾气又让我前功尽弃了。”
姜文柏看着难受的妻子,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语气也柔软了下来:“小茹,告诉她真相吧,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被女儿误会?”
许茹闻言忙离开姜文柏的怀抱,双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语气坚定的嘱咐道:“老姜,你答应我的这辈子都不说,我只要时常看到言言我就心满意足了!”
姜文柏无奈的叹了口气,陈年往事,三个人之间的纠葛让他也不愿意再提起,只是妻子的委屈和为难让他万分心疼,只得重新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着。
这边刚出门的姜言舒并没有给司机打电话,而是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姜家院门,四月的天气里再加上此刻正在淅淅沥沥的雨,道路两旁草木茂盛,绿油油的正被滋润着生长。
只有她一袭白衣被雨水敲打的仿若一朵凋零的白玫瑰,渐渐的雨势越来越大,姜言舒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雨水灌进了她身体的每个角落,而凉意却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回眸深看了一眼身后的姜家,心中一阵苦笑,什么时候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家这么陌生,没有她一点的容身之处,站在门口好像记忆被拉回云卿还在的日子,每天早上云卿都会在门口欢笑着目送她去上学。
有时候她偷懒了便装病不愿意去学校,云卿总是亲亲她的小脸颊耐心地哄着,和她拉钩约定好放学给她做小蛋糕,这样平淡日常的日子她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贪恋。
在外人看来令人艳羡的一家在某个放学的傍晚戛然而止,她像往常一样放学回来下了车就往家里小跑因为云卿答应她今天给她做草莓蛋糕,可等她推开门只剩下父亲发怒的声音和李嫂钟叔的面面相觑。
在大人的讨论中懵懂的她知道了云卿一走了之的事情并给姜文柏留下了一纸离婚协议,她不明白为何云卿会抛弃自己和姜文柏远走国外直到许茹进了家门,姜文柏让她喊妈妈的时候她才了然于心。
那些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的时候,姜言舒瞬间站立不住,瘫倒在柏油路上,任凭雨水淋透才喃喃自语一句:“妈,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