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就好。”谢澜安嗓音氲沉,低头温和地看着使小性的小郡主。
陈卿容一愣,溺在那双温情深邃的瞳仁中,脸颊竟烫起来。
她仓促地撇开脸,“你、你不许这样同我说话,本郡主才不吃你这套呢!”
小郡主匆匆跑走。
谢澜安望着那道背影,也是弄不懂她来去如风的脾气。
折兰音微笑说:“阿澜仿佛对女子格外宽容啊。”
那些飘到耳中的碎语闲言,连她听到都不免生气,阿澜却似全不放在心上。
谢澜安抬眼乜着一处,懒笑半声:“也分人。”
她视线所及,庾洛神身着一套特订的红鸾蹙金飞髾杂裾,终于姗姗迎来。她高挽的义髻上玉笄六副,大珠坠耳,姣好的丽容焕着一种高姿态的志得意满。
“嗬哟,比我还红。”谢丰年小声嘀咕,被谢策警告地看了一眼。
“寿星莅临,小园蓬荜生辉。今日高朋满座,皆为谢娘子而来,不知此处风景可还合乎寿星心意?”
庾洛神噙笑来到近前,先说了番漂亮的场面话。
谢澜安持扇向北面拱手,“得赖太后娘娘垂顾,庾二小姐费心,谢含灵铭感在心,愧领了。”
她倒不客气!可也没见她有几分卑躬屈膝,惶恐涕零啊。庾洛神面皮浮笑,目光从谢澜安身边之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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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闲么三两位高公帮她到场添彩,便是刚刚好了。
场中士女闻声,舄履几几出列拜会。
庾洛神对惠国公唤了声“伯父”,何嫱叫了声爹,何兴琼颔,受下众人之礼,而后凝眸看向今夜最受瞩目之人。
朝中哄闹了这许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换回红妆的谢澜安。
心中虽不认同她,却不得不承认,君子如切如磋,原来不在衣簪,而在气象风格。
他问:“今日之谢娘子,昨日之谢郎君,孰优孰劣?”
四周静了静,这便是大玄名士间极为流行的玄语诘问了。一个回答不好,便会惹人耻笑。
谢澜安平静回答:“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何兴琼心中赞妙,点点头,换了家常语气问:“谢公何以不至?”
谢澜安笑意疏宕,目视这位封以“惠”字,却擅长敛财的户部尚书,回言道:“家叔喜游山水,日前已去东庐山别业小居。小孩子过生辰,论理不该张扬,劳诸公大驾,心已不安,岂敢再惊动长辈。”
何兴琼愣了一下,这话……听上去也没毛病,只是她这自称‘小孩子’的语气,怎么反而像老气横秋的长辈之言?
他在这场夜筵上露过面,便算全过太后的脸面,以他的身份不会与年轻人同席用膳。何兴琼请来客自便,自身往别馆歇息。
谢澜安又转身与丹阳郡公致礼,故意忽视了随行在丹阳郡公身后的楚清鸢。
她抬头寻到何羡的踪影,唤声“梦仙”,迈步从楚清鸢身侧擦肩而过。
楚清鸢掌心微蜷,看着她转身去和那些衣冠磊落的士族言笑。
距春日宴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她便从名望摇摇欲坠,变成今日的风光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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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闲我谢你啊。
何羡怔营住了。
在这个以骈文丽辞为高尚的时代,士族中人没有去研究算术的,有的话就会被笑话不务正业。
偏巧他从小就喜欢琢磨数术之道,为此没少受族人的白眼。
他一时顾不上多想谢娘子如何会知道,双眼亮地问:“当真吗?我、我真的可以去借书?”
要知道王谢两家的藏书楼汗牛充栋,名声在外,据说单单举世难寻的珍帙孤本,便有千卷之多。
门阀世家为何能够一代传承一代?所谓家学渊源,不在金玉其外,正在此间尔。
谢澜安眨眼点头。
那厢竹梁桥边,一直没能与谢澜安说上话的王?十一郎,看着他们相谈甚欢,心头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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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正,辰星分野,宾客俱集,宴席正式开始。
晚宴的地方被庾洛神安排在昙花小筑,众宾移步到此,提鼻一嗅,原来入门时闻见的幽馥花香正源于此,不禁夸赞主人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