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太懂求人是什么滋味,也太懂用什么样的姿态去求人。
要弯下挺直的腰板,低下高傲的头颅,还有垂下眼眸,语气一定要低三下气。
这些技巧,都是他这十年来的血泪。
想到以前种种磨难,裴寂脸色愈难看,忍着怒气。
温音如紧抓衣角,屋内的空气带着压迫十足的味道,男人身上的低气压以堪称恐怖的压力袭来。
“裴,裴寂。”她艰难出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男人,裴寂扭过头敛回气焰,双眼猩红。
“抱歉。”
与男人平淡语气相反,他的眼底无比惶恐和无措。
她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垂在身侧的大手慢慢蜷缩,没一会就握成拳头,指间白。
温音如没看到这个小细节,她犹豫许久,终于决定开口。“村长。”
“我听村民说,后山很危险,去一个死一个。”她深吸一口气,忍下颤抖,“虽然裴寂能进山,但是,他不是神仙,他也会受伤的啊。”
话音落下,一道炽热疯狂的视线紧黏住女孩的后背。
裴寂全身烫,就连鼻尖喷出的气息也是热的。
她在担心我?
裴寂心头像是被顽皮的小猫崽抓了一下,酥酥麻麻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痒。
温音如僵硬着后脑勺不敢回头,眉头微皱,一时间懊悔自己的嘴快。
唉,她这个小炮灰居然还担心上男二这个天骄之子了。
日后,他是名震一方的富,哪轮得到她这个恶毒工具人来可怜?
想到这,刚才还笑意盈盈的小脸垮下脸,气哼哼地甩着辫子又不说话了。
可谓是女人心海底针。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砸门声。
“村长!村长!”
“啥事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开门的眨眼间,张铁军披着雨衣闯了进来,他喘着粗气道:“村长,刚才村里喇叭喊了,说未来一周都是暴雨。。”
又吸了口气,缓了缓:“今天再不上山,明儿可就降温了。”
张铁军叹了口气,望着屋里的裴寂到底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声哀叹下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村长佝偻着腰,从衣兜里缓缓拿出烟杆,坐在门槛上默默点燃。
雾白色的烟遮盖住那张黝黑沧桑的脸,嗓音像是从未喝过水一般嘶哑。
“你阿妈的事,是我们做的不对。"
“镇上的汽车社有个学徒名额,这样,只要你能把宋知青带回来,我就把这个名额给你。"
到底,他还是要替不懂事的女儿擦屁股。
裴寂脸上闪过动摇,在这个年代,能吃上白米饭的活计可是铁饭碗。每个月能有二十八元,各种补贴票不用多说,自然不能缺。
“之前会计扣你的工分,也都还你。”村长咬咬牙,再加上一条件。
“好。”
温音如望去,穿着带补丁破褂的男人脸色冷峻,目光灼灼,站在角落居高临下的凝视着。
“我去。”他字字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