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安云桐面色大变?
她咬着牙,简单地说了一番林罗氏离开京城之后的事。
“自从你离京回扬州来,玉儿妹妹便有些闷闷不乐的,次日便有些不舒服,没有如往日那般早起。没料到贾府宝玉竟然就丝毫不顾玉儿妹妹姑娘家的身份,想进屋叫她起床……”
安云桐从黛玉寥寥几笔中,就能想象到玉儿的窘迫与无助。
那一日,黛玉想着自己不能回家,心里不舒服,就想躲个懒,谁曾想……
“林妹妹,你快开门啊。我是宝玉。”贾宝玉一大清早的就跑到黛玉房门前,想开门进来。
紫鹃想去开门,却被黛玉拦住了,雪雁在一边看着,竟是直接把门给锁住,而后跑回到黛玉身边去,“看,姑娘。门锁上了,钥匙在我这儿。”她得意地转着用一根红绳串着的一把钥匙,“你们可是谁都没想到。”
黛玉小声地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鬼机灵。”
雪雁笑着捂头,笑嘻嘻地躲开了。
而紫鹃则是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雪雁,你仔细些,自己磕着碰着也是常有的事,可别带累了姑娘磕着了。”
“紫鹃姐姐,你小看了谁?我就是磕倒滚几滚也不会连累姑娘。”雪雁也不生气,仍旧是笑呵呵地打趣自己。
黛玉看了一眼紫鹃,笑了,“好了。现如今小屋子是我住的内室,要怎么做,难道我说了不算?”
“姑娘说什么呢。”紫鹃急红了眼睛,“你的人,你的屋子,我哪里敢说什么?”
外头的宝玉隐约听得什么锁头,又是磕着碰着的,让他听着就急,“林妹妹,是哪个不长眼的把门锁住了?要是再叫你受伤,回头就叫人牙子带走。”
“真是好大的威风。我带来的人,你想怎样就怎样?”
“不是,林妹妹,你误会了。你开门,我给你好好解释解释。”宝玉急了,把门拍得啪啪响,可依旧是巍然不动。他顿时恼了,“来人,给我拿斧头劈开!”
虽然觉得这样不大好,可这里面住的是林姑娘呢,又不是谁,宝玉屋里的丫鬟们便没多想,还真叫婆子去拿斧子了。
紫鹃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的,“宝二爷,您这是做什么?这是姑娘的闺房。您拿斧子劈门,这算什么事?”这叫姑娘的脸面往哪里搁?
黛玉也红了眼,“让他劈,让他劈了门,再把我也劈了,也算是还请在他家吃喝的那点用度。”
“姑娘!我们林家可是带了银子来的。据我所知,老爷就给了一千两,说是姑娘在这里吃穿的费用。后面罗妈妈带了银子来,也给了老太太。怎么就说是你吃穿用了他们家的?我们可是花了银子的!”雪雁在一边气红了小脸,小小一个站在门口大声说道,可叫许多人都听了去,“宝二爷,您尽管劈。到时候我就告诉我家老爷,把这事说得一清二楚,看他怎么看你。”
说到最后,气急了的雪雁直接称他“你”了。
宝玉原本腾腾而起的怒火,被雪雁最后一句话浇灭。他隐约知晓老太太的打算,所以他才会那么的理直气壮。可……若是黛玉的父亲不喜他,那他与林妹妹在一起的机会岂不是渺茫了?
思及此,他立刻怂了,见婆子还拿着斧子往他这里凑,当即就找到了出气筒,一脚踹在婆子身上,“好你个死鱼眼珠子,还拿着这个凶物来,当真是想看我出丑?”
婆子虽然是想讨好他,可这被无缘无故地扣上想看他笑话的罪名,却是可怜得很,更别说被踹到的时候,站立不稳,手里的斧子拿不稳,差点就砸在她脚上了。
她冷汗淋漓地跪在地上求饶。
黛玉听着动静,可怜婆子,便道:“你拿她们撒什么气?左右你是看不惯我了。有本事,你叫她们走,来跟我分辨分辨。”
宝玉听不出她话里的冷意,便急吼吼地将身边的人都轰走了,扶着门框就道:“林妹妹不生我的气了?你快些开门,我带了好东西给你。”觉得黛玉不生气了,就把方才的事给忘了。浑然不知道,因为他刚才的闹腾,可连累了不少人被训斥。
特别是拿斧子的婆子还有传话叫婆子的丫鬟,都被贾母叫人打了十个手板,说是以后再唆使爷儿们干这种危险的事,一概打死了事。
而王夫人听了,则是在咒骂黛玉的小性子,“这样尖酸刻薄,任意妄为,着实是引着我的宝玉做坏人。真真的是不讨喜。”最为讨厌的是,还让小丫鬟叫破了林家带着银子来寄居贾府的,这叫她如何乐意?
王夫人与周瑞家的说完,便沉默起来,想着有什么法子整治一番黛玉。
周瑞家的也没法子,只说以后送黛玉的衣裳首饰,都明艳些,“好叫外人晓得她如何有孝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