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交叠在腹前,仪态端庄,似天上仙。
“适才听闻门房说,老爷子自报家门是胡家的太爷是吧,那请问,我这兄长的妾室可姓胡?”
梁云涛在一旁搭话,“他一口一个桑氏,自然是姓桑,不姓胡的。”
江涵悦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既然不姓胡,那这位姐姐,真的不敬尊长是不是也该桑家的家主来问责问罪呢,你一个嫡母家的太爷来管,是不是管的有些远了。”
说到底,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不心疼呗。
京城里的小老百姓见识都比其他地方的见识广,三言两语就能从其中看出许多问题。无非就是这嫡母的母家觉得庶出的女儿高嫁了,心里气不过呗,大家都不是傻子,能瞧不出来吗。
二问:“桑家的这位嫡姐是无故被关大牢的吗?我听闻这可是过了公堂,签了罪书,定了罪的吧,老爷子的意思是,衙门办事不力,冤枉了你家嫡姐吗?”
当初这个事闹得也不小,毕竟当街行凶,看到的人还是有许多的。
梁云涛继续帮她搭话,“可不能,想当日第一次行刺杀之事时,我还与那位嫡姐有婚约呢,当时人证物证一样样摆在我面前,我才决定退的亲呢。”
两人一唱一和,跟戏搭子似的,把人群外的桑浅浅都看笑了。
最后一问,江涵悦低头看向了胡氏,“这位姐姐入府为的是妾,妾室什么地位各位也该明白吧,可这位老太爷仗着是这位姐姐嫡母的父亲,就让姐姐去给我兄长吹耳边风,一会不是提拔他家的子弟,一会就是给他家的姑娘说媒,瞧上的还都是功勋之家。大家评评理这样的母家谁敢轻易回啊。”
顿时人群中响起了交头接耳的声音,都在说着胡家一家的不要脸,居然还好意思在人家门前闹。
胡老太爷脸青一阵红一阵的,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女娃娃,这么伶牙俐齿的,竟硬是将黑的都说成了白的。哪怕是到了现在,胡老太爷也没觉得自己使唤一个女儿家的庶女有什么过错!
出嫁的女儿,帮衬帮衬家里怎么了?她没将事情办好,他还不能数落她两句了。说了几句重话,就避而不见,这不就是没有教养吗?
他气不顺,连连后退了几步,身后围观的百姓生怕他又要倒下,也散开了,给他留出一个好大的空地,让他倒!
胡氏一直没有说话,本就是被胡老太爷逼来的,如今只想少引人注意,至少这样,等桑卫知道了,也少些埋怨。
胡老太太急忙去扶住胡老太爷,指着江涵悦的鼻尖开骂,“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这本就是属于我家琪琪的婚事,是桑浅浅那个贱丫头抢了她姐姐的,她姐姐心生埋怨,一时做了错事有什么错!”
梁云涛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当着人面都能空口白牙的冤枉人了,他拍了拍手,让众人都看向了他,“老夫人,我还在这呢,你说谎之前能不能打个草稿啊。”
他本来不想再提起这事的,今日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真是丢人。
“当日是我梁家先过府提的亲,属意的就是你家嫡女桑琪琪,为我的正妻。江侯爷是下午去的吧,当时大摇大摆,指名点姓的看上的三小姐桑浅浅,那何来抢了姐姐婚事一说。我真的,看笑了。才过了几个月,你真的以为大家都忘了吗?”
这话倒是实话,当时江林深太过招摇,很难不记得。
但是胡老夫人仍旧死鸭子嘴硬,咬定了是桑浅浅的错,江涵悦也有些恼了,厉喝一声,“够了,真是难得一见的无耻人家,到现在了还要颠倒是非吗?那好,通知你家桑卫桑大人,要么公堂见,要么朝堂见。我虽是个黄毛丫头,但是自我朝开国以来就有官身女子可以上奏不平事的政法,桑夫人,且等着本郡主的奏折吧。”
胡氏这下彻底慌了,一把拉住了还想继续叫嚣的胡老太爷和老太太,也不敢多说话,跟着下人连拖带拽的将人拉回了马车里。
别赔了夫人又折兵,竟做亏本买卖了。
临走时,她回身看去,只见人群中一个带着兜帽的女子正看着这边,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但是她感觉到了兜帽下轻蔑的笑意。
等她看到旁边双手环胸,笑的合不拢嘴的红锦,胡氏的手臂冒出了一排排鸡皮疙瘩。
那人,是桑浅浅。
完了,完了,她那般小气记仇的性子,这次真的会饶过桑家和胡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