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浅浅带着礼物来到了府衙,知府大人正在吃吃饭,听到衙役来报时,匆忙放下了饭碗就朝着会客厅,以为她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他几乎是跑着来的。
在离桑浅浅十来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在看到桑浅浅的时候,还端正的拱手行了一礼。
桑浅浅立马还了一礼,还了个大礼,将知府大人都吓愣在了原地,
“夫人这是何意?”
“我虽是无心之失,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口不择言,害知府大人您陷入了流言蜚语当中,还望大人见谅,我不是高门大户出生,自小也缺少教养,不知道祸从口出,能给别人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她曲着腿,弯着腰,低着头,恭恭敬敬,诚心道歉,“我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并没什么用,但我可以站在这里,认打认罚,绝无半句怨言。”
知府大人被她这么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连忙让她起身,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夫人言重了,只不过一些百姓无聊时的闲话罢了,我并不会当真。”
桑浅浅却没有站起来,还是保持着赔罪的姿势,言辞恳切,“您不在意是您大度,但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应该受罚的。”
知府大人一时没了办法,看向了桑浅浅的身后,只见到一个小丫头,并没有看见江林深等人,只能笑道,“既如此,夫人不如给我女儿挑份礼物吧,她今年七岁了,年底是她的生日,也是我回京的日子,我想给她带份礼物。”
回京?
桑浅浅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知府大人,“大人您可以高升回京了?”
知府大人谦逊的回答道,“算不上高升,平迁罢了,只是可以回京与妻女团聚了,也是喜事一桩,所有就拜托夫人了。”
桑浅浅欢快的点头,将刚才为赔罪买的礼物从默默怀里接过来,一股脑的如数塞到知府大人怀里,“这些都是给大人赔罪的,给令嫒的礼物我再去选。”
说完就转身走了,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又转身跑了回来,对着知府大人又行了一礼,“我在此,以作为女儿的身份,想对大人说一句,请对自己的孩子好一些,可以吗?”
知府大人下意识的说,“我多年没有陪在她身边,自然要对她好一些才行,当作补偿,都还是觉得晚了些。”
桑浅浅明媚一笑,“知府大人,你是个好官,也会是个好父亲。”
这次,桑浅浅真的离开了。
留下知府大人站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侯爷说得对,夫人是个单纯的性子,绝不会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来断别人的路。
萱城大街上,桑浅浅带着默默,非常用心的给知府大人的女儿挑选着礼物,她用力的回想七岁的自己那时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可那时的她,刚刚经历邻居姐姐的去世,整个人都沉浸在悲痛中,对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转而她又看向了默默,问她七岁时最想要什么礼物。
默默想了想,说,“想吃顿饱饭。”
是了,那个时候的默默正是吃不饱睡不好的时候,想要的也不一样。
如果红锦在的话,红锦一定会说想要到处去玩。
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所以想要的东西也不一样。那么知府大人的女儿,会最想要什么呢?
一直到晚饭时分,桑浅浅才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拿着一支纸鸢再次闯进了府衙。
她像个孩子般笑着,一路小跑来到了众人面前。
江林深,云悠然乃至顾南望此刻都在府衙内,他们最晚后日就要离开了,现在也是再跟知府大人做最后的商讨。
桑浅浅也看到了几人,没有搭理江林深,只朝着云悠然和顾南望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才朝着知府大人,扬了扬那支颜色艳丽,充满了童趣的纸鸢,“知府大人,我找到可以送给令嫒的礼物了。”
最近春风徐徐,是个放纸鸢的好天气。
她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就看到许多家庭,三三两两的去城郊山上放纸鸢。她立马就想到了这个,能和爹娘一起放纸鸢,应该是许多孩子都想要做的事情吧。
所以她找到了萱城做纸鸢最好的一家,出了高价,让他让出这支本是挂在店里吸引顾客的纸鸢。
贵是贵了些,但若能让知府大人的小女儿开心一场,也是划得来的。
她兴致勃勃的给知府大人认真的介绍着这支纸鸢,眼睛像夏夜的月光一般干净明亮,江林深看着都不自觉的看笑了。
可是当桑浅浅不经意看到他时翻起的那个白眼,硬生生的让他的笑,僵在了嘴边。
怎么还在生气?
他不明白,她不是都来道歉了嘛,这不是代表她听进去他的话了吗?怎么还在生气啊?
一旁的云悠然高声赞扬着桑浅浅的心思灵巧,能想到七岁小姑娘最想要的是父母的陪伴,这比所有礼物都要珍贵。
桑浅浅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都是投机取巧罢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到时候我如果还在京城,一定亲自上门拜访,到时候再给小姐挑一份贵重的礼物。”
知府大人也不客气,只拱了拱手笑着回答,“如此,我先在这里替小女谢过夫人了。”
他们聊得火热,江林深倒像个外人。此刻的桑浅浅像是云悠然的夫人,哪里是自己的夫人啊。
他生起了闷气,却碍于知府大人还在场,只能暗自忍下了。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云悠然和顾南望都各自回了房间,独留桑浅浅和江林深两人还在点着烛火的大厅里,相对静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