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知晓了彼此的心意,但是架还是要吵的,一丁点小事,两人就像在比谁声音大一般,好吧,其实江林深大多数时候都让着她的,就是偶尔她过分的狠了,他才会回击两句,可就是往往这两句也能捅到桑浅浅的肺管子,气的她跳脚。
“大马猴,你这个大骗子,我就说嘛,我让默默的去当的东西,怎么没一个当铺敢收,敢情你是去打过招呼了,你凭什么不让他们收我的东西!”天气刚好一些,桑浅浅就成日在院中摆弄她的那些药草,可惜过了个年,所有药草全死光了。
江林深得闲就往她院子中间的小凳子一坐,旁边在温壶茶,放本书,一坐就是一整天。
今日本又该是平静的一天,可当去典当物品的默默又将东西原样拿回来的时候,桑浅浅绷不住了,仔细询问才得知,是江林深让人去所有当铺都打过招呼了,还贴了画像,是她和默默,红锦三人的,不让他们收她们的任何典当物品。
江林深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说,“你那些东西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吗?还敢大张旗鼓的去典当,也不怕将你抖搂出去,让桑家的人知道。”
桑浅浅抿着嘴,想了想才说,“可是桑卫即便知道了也不敢认啊。”
那些东西也不是正经途径得来的,他要是敢追究,她就敢说出东西的来源,看谁的罪责大一些。
所以呢,为什么不让她典当自己的东西啊,又不是拿的他侯府的东西去典当。
江林深放下了书,走到她身边也蹲了起来,扒拉了几下去土,“浅浅,我侯府是养不起你了吗,你就非得出去典当东西。害的我还得一遍遍跟人解释,我那妾室,年纪小,爱胡闹,一吵架就拿家里的东西去典当,然后让我再去赎回来。”
他的手指细长,随便抓了根干枯树枝的样子都像握着笔,优雅又贵气。
桑浅浅都被他这个理由逗笑了,不过江林深说的也对,这样也很是麻烦,她其实不缺钱,就是吧,回桑府“拿回来”的东西有点多了,自己的房间又被江林深当库房在用,再不典当些东西出去,房间里就快放不下了。
“你放心吧,不用担心你以后的生活会不好过,我已为你铺好了路,店铺庄子都打点好了,不日就会将契约条款都送过来,你安心拿着就是了。”他眉眼带笑,眼睛里全是浓的化不开的情谊,哪怕是个瞎子都能感受到的。
所有桑浅浅脸红再正常不过了吧,本想说几句好听的感谢一下他的,谁知他又说道,“到时候别忘了,三七分成,你三我七,就这么说定了。”
“滚!”
一声响彻云霄的滚,从桑浅浅的院子里传了出来,将巡逻的护卫队都吓得一抖,这浅夫人看来是休养的不错,中气十足了,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柔柔弱弱的了,这很好,跟打仗出身的侯爷很是相配。
外人看的热闹,桑浅浅当夜却做了个梦。
梦里江林深一脸坏笑坐在正厅主位之上,手里捏着一叠房契银票,还翘着个腿,像个欺负老是长工的大地主一般俯视着跪在地上做小伏低,巴结奉承着他的自己。
那张俊朗的脸在此刻显得格外欠抽。
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桑浅浅猛地惊醒,心头狂跳,有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就传来了惊慌的敲门声,“浅夫人,浅夫人,不好了。”
梦境破碎,凉凉冷夜,满背冷汗。
星月高悬,一个窈窕的身影,身披大氅,手提裙摆在通往主厢房的花园小径上飞奔。她的长披散,脸上挂着的不知是泪还是汗珠,只是那双总是透着狡黠的眸子此刻蒙上浓浓雾气。
成群的护卫在主厢房里进进出出,有人端进去一盆清水,有人就端出来一盆血水,还有人抱着染满鲜血的衣服走了出来,桑浅浅认得那是江林深的衣服,白日里就是穿的这个和她吵得架。
她刚走到门边就看到江林深信任的大夫在床边围了一圈,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她扶住了门框,说出口的声音是那么虚浮,仿佛飘在半空中,没了力气。
“顾南望,他,他怎么了?”
吃惊于她来的如此之快,顾南望错身想挡住她的视线时却晚了一步,还是让她看到了躺在床上双眸紧闭,面无血色的江林深。
他半裸着身子,一条狰狞的伤口从右到左划伤了他的腹部,皮肉外翻,鲜血直涌。
“林深正在查粮草的案子,中了埋伏,浅夫人莫要担心,林深他·····”这副模样,顾南望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桑浅浅咬了咬牙,手指死死的抠住了门框,嘴唇煞白但表情认真,“我管他查什么案子,他是我的地主老爷,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说着,一步一步越过那些大夫,走到了床边,“顾大人,烦请你同默默一起去将我的药箱拿来,红锦你去厨房,看着烧水的那些人,此刻任何小事都不能出差错。”
交代完这些,就坐到了床沿上,从随身的腰带中抽出几枚银针,封住了他腰腹部的几处穴道。
“江林深,我救得了你一次,就一定能救你两次,三次,很多次。”
反正,你一定要活下来,然后欠我的恩情,还我的债。
顾南望突然回过神来,是了,桑浅浅曾经就救过江林深一次,她一定有办法,一定有的。
想着便突然朝着默默拱了拱手,行了个礼,先说了声抱歉,然后一把搂住了她腰,以轻功朝着别院飞去。
现在,能快一些就快一些,江林深的伤可耽误不得。
也就一盏茶不到的功夫,顾南望就带着抱着药箱的默默回来了,那群大夫不知为何都站到了院子里,看到他,还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南望现在也顾不得去问了,疾步朝着房间里走去,只看见桑浅浅拿了一只镊子夹住药纱往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碗里沾了沾,又将药纱在江林深的伤口外沿轻轻擦拭。
走近了,顾南望嗅到一股很重的酒味从那个碗里传来,床上的江林深也因为烈酒的原因疼的扭动着身体,出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嘶嘶”声。
“那群大夫是我赶出去的,这不准那不让,饭都烦死了。”没等他问,桑浅浅自己就先替他解答了,“我要为江林深缝合伤口,但是我得先告诉你,我没有给人缝合过,只在小猫小狗身上试过,那群大夫也是因此才不同意的,你呢?你怎么看?这府中现下只有你能拿主意了,你看着办吧。”
她抽空抬起眼睛飞快的看了她一眼,手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止,好像不论他同不同意,她都会那么干的。
只在小猫小狗身上试过,确实不让人放心,可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这府中还能有比桑浅浅更大胆的敢为江林深缝合伤口的人吗?
没有了,不救,江林深哪怕是死了都是怪他伤势过重,如果救了,难免不会怪到他们头上,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但是桑浅浅敢,所以他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