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破局,先要立局。
从市开回家,金文熙一路极狂飙,最多为他争取到了十分钟的时间。
而在剩下的分秒之中,他要将这辈子的运气和智商都用在今天晚上,迅布置好一切。
是危险,也是机会。
如果做得好,也许他可以让所有人都以为郑美岩的遗书被姜俊英的人抢走了,让背后的人狗咬狗。
或者,干脆让所有人都以为郑美岩的遗书毁掉了,减轻阮青禾身上的压力。
没有了“遗书”,没有人知道那个汝矣岛国会前的站着的人,他们就再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黑暗的夜色中寒星闪过,火光四起。
烈焰从小楼二层腾空而起,而金文熙顺着柿子树一路滑下。
生和死的界限,就在这转瞬即逝的须臾。
锋利的刀刃刺入□□,他满手鲜血粘腻,冲向黑色的面包车。
三个刚刚从房中逃出来的黑衣人也朝面包车跑过来,金文熙转动钥匙,猛地拉动操纵杆,挂在了倒车档上。
车子如离弦箭一样向后退,像炮弹一样撞上了小院的篱笆。
碰撞的瞬间,金文熙的后背像被一股推力推向前方,砰地一下撞到了面前的方向盘上。
倒车再来不及,他咬紧牙关,干脆将油门踩到最底,朝面前冲着他而来的三个人撞去。
车身微晃,像是撞到了什么。
又有人从浓烟中跑了出来,朝着他的车追过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的手在打滑,他的脚在颤抖,笨重的面包车横冲直撞,又撞倒了一个追上来的人。
一切都快要结束。
可突然,就在这个时候。
枪声响起,接连四声。
黑色的面包车撞到小楼的台阶,停了下来。
金文熙倒在方向盘下,浑身骨头像被碾过,痛不欲生。
嘴里一片湿咸,有鲜血流出。他眼冒金星,咬着牙盯着车门。
有人走来,举着枪。
他在心里默数着,三、二、一,像在默默倒数着自己的生命。
车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枪声应声而响。
金文熙扣响了扳机的手指僵硬得仿佛木头,眼前的黑衣人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接连往后退了两步,胸口渐渐洇出暗色。
有人的脚步声,金文熙猛地回神,从另外一边的车门爬了出去。
他拼了命地跑,跨过青石砖,跑过黑石滩,冲着幽深黝黑的海水冲了过去。
有那么多人在冰冷的海水里丧命,金文熙却在冰冷的冬日海水中,看到了生的希望。
轰地一声,平静的幽深海面像被炮弹击中,水花四溅。
他第二次毫不犹豫地坠入冰冷的海水中。
是魔咒吗?承诺了她一次《泰坦尼克号》的浪漫,偏偏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受这样的折磨。
海水冰冷,呼吸间他眼前浮起白雾,如梦如幻境。
是有人在远方一下下按着汽笛吗?海浪一波波的拍过来,远不似他想象中那样寂静。
夜空下,他朝着海水更深的地方游过去,胸臆疼痛如万箭穿心,周身的力气像是破碎的沙漏倾泻而出。
有村民循着火光而来,在不远处呼唤着人救火。
他看见白色的救护车,看见红色的消防车,看见蓝色的警车,一辆接着一辆呼啸着开过来。
他被冲上了岸边,黑色的石头磕在膝盖和小腿上一阵阵刺痛。
他连抬起右手的力量都没有,左手探索着摸了过去,竟然摸到了自己已不成形状的锁骨…
“你中枪了!文熙!清醒一点!不要睡过去!”
李长浩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星空中传来…
金文熙睁开了眼睛,看不见李长浩的脸,却只能看见璀璨的繁星。
像是烟花又像是幻地,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如果我能恢复得像以前的金文熙一样,才可以出现在阮青禾的面前。”
“如果我没有撑下去…就请编造一个美丽的谎言,告诉她,金文熙在逃亡,在流浪,在她不知道的城市快意又潇洒…”
我是她的偶像,就要一辈子做她无所不能的偶像。
让她快乐,让她幸福,让她无时不刻都感受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