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知道倪戈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清楚这些大差不差的红色。
“靠!你知道的颜色还挺多!”韩纵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你知道这些色差有多小吗?我年纪轻轻不想成为一个瞎子。”
倪戈失望道:“所以,你打算把这个设计图简化成什么样?”
“简化成能做的样子。”韩纵苦口婆心道:“这不是游戏建模,做饰品要考虑实际情况的,依你那个工程量和耗材量来算,杀了我吧。”
倪戈不死心,“真没办法?”
“真没办法。”韩纵肯定道。
“那不要这个了。”倪戈说着把纸一揉扔在地上,韩纵连忙捡起来,有些心疼道:“别扔啊!”
“你什么也做出来,按你做出来的样子,这东西不得丑死,我家心肝儿宝贝儿怎么戴啊。”倪戈不客气道。
纪招窝在他怀里,不好意思中略带歉意的望了眼韩纵。
“也没不能戴吧。”韩纵瞧着这张画纸,脑子里浮现出它完工时光耀绚烂,为这件还没面世就被设计师否定的作品说话,“做完还是挺漂亮的啊。”
倪戈的嫌弃溢于言表,“配别人是够了,配不上我家心肝儿。”
纪招红着脸,五指收拢悄悄在肚子上挠了下,倪戈低眉就见这人神情似嗔似怪的,把头低的更狠,在他额上亲了下,纪招一瞪他,倪戈觉得更可爱了,在他鼻尖又亲了下。
纪招余光瞧见韩纵欲言又止的别开眼,红着耳朵尖打了他一巴掌,倪戈低低的笑了声,没再逗他,拿起笔,在纸上又画了一个图,“你看看这个能做吗?”
“颈链?”韩纵接过来,看了半晌,“一定要这么复杂吗?”
“你还不行?”
韩纵听他这带着鄙薄的语气,咬牙道:“行!”
倪戈把他不能办到的全部删除了,但是!加了许多耗时耗力的他能办到的,打眼一看着就知道多消耗精力。
从韩纵店里出来时已经五点多了,街上的人瞧着也比刚刚多了些。
倪戈拉着他打了辆车,纪招惴惴不安的靠紧他,透过后视镜,能看见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一直尾随着他们。
【他跟着我们。】在他们告辞后,沉默了两个小时的魏青池也同韩纵道了别。
韩纵留他吃饭,他也没应,说是去抓逃出笼子的老鼠,走到门口的纪招听见他这话当时心脏就是一紧,被倪戈捏着手,硬生生疼的醒过神来。
“我知道。”倪戈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他的手指,他眼眸眯着,唇边嘲讽,“就他们三个人也敢跟着我们。”
纪招微微张开嘴巴,无意识出小小的一声,懵懂,恍然,兴奋,澎湃,接连浮现在他脸上,他挠挠男人手掌心。
打哑迷似的问道:
【真的啊?】
倪戈睁开一只眼,见他激动雀跃,丝毫不像两天前那样怀疑他的能力,心情大好,矜持的应了声。
纪招见他重新阖上眼眸,想着他累了,反手握住他的手捏捏,主动殷勤小意的帮他捏胳膊,来讨好他。
“就这样?”倪戈不太满意,过了会儿,他睁开眼去看对方怎么说。
【不是运动后才会亢奋的吗?】
纪招才不要先付账呢。
他的小心思倪戈可太懂了,眉头高高挑了下,吐出一个字“行。”
倪戈挑的地方是当时带着他下车的第一个社区,没监控。
车一停,倪戈拉着他快走,落在魏青池眼中便是同落荒而逃,他们很快跟着倪戈走到背街。
两边人都是笑。
“你敢来这种地方。”魏青池觉得他实在是自负到蠢,摆摆手让两个保镖围上去。
两天前,倪戈的挥表演性质居多,现在嘛,倪戈唇角咧开,连嘲笑都奉欠,是纯纯的报仇喜悦。
……
纪招心脏因为刚刚的事情而急跳动,似乎要从他胸口蹦出来,血液似乎都是一鼓一鼓的在急流,他浑身燥热,胸中气闷,只好嘴巴张开辅助呼吸,粗重的喘息宛如经历了一场冲刺赛事。
他被男人拉着向前走,他没有低头看路,而是仰头看着身侧的男人,眼底是狂热的崇拜和欢喜,眼眶是酸胀有着泪意。
倪戈凭着记忆找到了附近一家四星级酒店,掏钱开了间房,拿着房卡拉着人往房间走。
错乱的脚步声在昏暗的房间响起,倪戈打开门侧的灯,捧着他将哭未哭的脸,“心肝儿,我亲完你再哭,不然我该不忍心了。”
纪招抿唇笑着点了下头,却失言了。
在倪戈亲上来的刹那,纪招的泪水夺眶而出。
倪戈看着他的泪水将他的眼睛洗的明亮璀璨,感受到指腹被他的热泪浸湿,克制着退出些,四片唇瓣暧昧的摩挲着说道:“你不守信。”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内纪招只能注意到那纯粹的黑色,深无底的黑如同涡旋,要将他卷进去,吞噬,他无法不害怕,他避开的他的眼睛,双手怯怯的搂住了他。
恐惧而依赖。
现在依赖占了绝对的上风。
他做到了他一直想做的事,他像是黑夜迸出的第一道亮光,纪招最初怕被烫伤,现在想着哪怕是被烫伤,他也要看着这束光吞掉这折磨他多年的无边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