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在勾引知知姐,你沒看見當時他的眼神,那麼乖,他平時是什麼樣的?在知知姐面前就會裝!」
都是不到十歲的小屁孩,有?的從以前家?庭的大人口中學會了罵人的詞,不吝於用到討厭的人身上。
其他人未必真的知道勾引是什麼意思,只覺得高級,此?時這樣罵,就像是真的贏過了對方一樣爽。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罵了一陣,「賤貨」這種在他們看來?足夠惡毒的詞都出來?了,又湊到一起合計接下來?怎麼捉弄他。
浦希渾不在意。
他平時越來?越陰沉寡言,薄依知來?的時候則越來?越乖巧清純。就好像陽光與黑暗的兩面同時存在於這個人身上,這兩面愈發?分隔開。
知知誇他像只小鹿。
他問她為什麼,她說他很給她感覺很乾淨,有?種出淤泥不染的貴氣?。
知知說他笑起來?很甜。後來?他對著鏡子,從生澀到熟練,學會了恰到好處、把她喜歡的高貴純潔和甜美按比例完美融合的笑。
知知還誇他手指細長?好看,「是彈鋼琴的料」。
他知道薄依知會彈鋼琴。
他還知道薄依知喜歡好看的東西,於是時不時變著法展示她誇過的手指,並在她面前側過臉去,秀他高挺的鼻子。
某種程度上,浦希一點不在乎別人罵他賤貨,罵他勾引人,因為那就是他做的事。做過的事被?人說出來?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覺得他和薄依知之間的事情是那群人無法理解的。就好像他們還會用撒嬌幼齒的甜膩聲音叫她「知知姐」,就像是乞求糖果的小孩,而他在心裡卻總是把最後一個字去掉,偷偷叫她「知知」。
舌頭打著卷,念著這個小名?,就好像舌尖含了一顆小小的糖果,就好像把她的笑容含在了嘴裡,比任何?糖果都甜。
這是那群只知道搶糖的小屁孩不懂的。孩子王針對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針對他,真是可憐。
浦希漫不經心地俯視著其他人,任他們氣?急敗壞地罵他、欺負他,一如既往地安安靜靜地在薄依知面前晃他的手指和鼻子。
後來?鼻子破了。
但薄依知給他上藥的時候,湊的近了,突然發?現之前從前沒有?人發?現的東西。
「……你的眼睛,不是黑色的耶。」
「什麼?」浦希有?點怔。
「真的!你自己沒發?現嗎,也沒人跟你說過?」
薄依知拉他到鏡子前面,湊近了和他一起看,「是茶棕色的,看到了嗎?」
茶棕色的。浦希咀嚼著這幾個字。不愧是學畫畫的大小姐,要是他就只會說棕色,深棕色。
不,他根本注意不到這樣細小的差別。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不是嗎?
只有?她,能發?現他鼻子好看,手指好看,眉眼精緻,眼睛是茶棕色的。
她每天?都會從他身上發?掘的東西,用一種興奮又驚喜的語氣?,讓他恍然有?種錯覺,他從不起眼的土山包,變成了一座寶藏。
只有?在她眼裡才是寶藏,她離開了,他就又變成了灰撲撲乏善可陳的土山包。
可是她是要離開的。
薄依知暑假跟著父母來?這座城市度假。遠離了熟悉的玩伴,才跑來?附近管理良好的孤兒院打發?時間,其中也有?她父母有?意讓她「社會實踐」「做志願者」的意圖。現在暑假結束了,她也要走了。
那是個連小天?才電話手錶都沒有?的年代。老師們有?手機,孤兒院有?固定電話,但不會借給學生煲電話粥。
浦希的低落無法掩藏,連薄依知都看了出來?,問他怎麼了。
「等?你回?家?了,我?們是不是就再也不能見面了?」
男孩深茶色的眸子靜靜望著她,憂鬱地問出這樣一句話。薄依知有?些怔忪。
她喜歡浦希除了喜歡他的外表,還喜歡他越他年齡的安靜,畢竟11歲的孩子,其實一般不屑於跟8歲的孩子玩,這一窩孩子裡,其他那些吵吵鬧鬧明著賣萌爭寵的,都讓她有?點懶於應付,她只喜歡和浦希呆著。
越呆越發?現這孩子成熟又乖巧,最近似乎連長?相?都越來?越好了——薄依知不知道是浦希遇到她以後越來?越注重儀表,盡最大能力不要顯得像是公主旁邊的乞兒。
但儘管浦希和其他孩子比,很讓薄依知喜歡,也終究是她無聊暑假一個寵物般的消遣。
從前在家?里陪她的都是風幽默博學廣識的玩伴,就像許銘基這種,皮膚和她一樣白白嫩嫩,見識和她一樣開闊,從發?型到衣著都經過細緻打理的,王子一樣的人。
她從來?沒有?刻意瞧不起孤兒院的孩子,但精英階層從小培養的某種程度上的冷漠,也讓她從未想過以後還和這裡的人保持聯繫。
女孩到了今天?才第一次換位思考,意識到對方可能是捨不得她的。
這讓她有?點愧疚。這種愧疚有?很多層面,有?付出感情不對等?的愧疚,有?自身能力還不夠、連一個「保持聯繫」的承諾都沒辦法說出口的愧疚,還有?她來?了這麼久,卻一直對他處境不聞不問的愧疚。
所以她決定為他做點什麼。
下一次女孩來?孤兒院時,後面跟著一輛大卡車,從上面搬下來?一個大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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