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挥袖把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听着乒乓落地的声音仍不解气,将书房里能砸的通通砸了一遍。
既然安平当不成谢家妇,那就唯有让谢家女进宫。
思及谢三那无法无天的性子,孙瑞的眼眸如同窗外的天色一样黑沉。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弄这女人进来。
提笔写下一份密函,叫来魏延道:“给陶峰送去,告诉他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谢恒留在战场。”
谢黎并不知道皇帝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在赏梅宴上打了一场翻身仗,顺利解除谢昀和秦澜的婚约,整个大司马府高兴的比过年都热闹。
然而这份高兴在听说谢夫人要去别庄常住后就淡了不少。
“母亲若是无聊,儿陪您去别院住些日子。”谢黎看着苏秦,心里空落落的,酸涩不已。
许姑姑从多宝架上取来一只木匣摆在桌上,默默退出,将空间留给母女俩。
谢黎认得,这是母亲的陪嫁。
“母亲……。”她喊了一声。
谢夫人抬手压下她想要说的话,握着她的手,怔怔地看了良久,仿佛想要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人,这种眼神无端让人觉得心慌。
不过她很快就收回视线,把匣子往前推了推,怅然道:“这东西本想等你及笄再给的,不过提早一点也好。”
她已经给了机会,能否抓住就看谢黎。谢夫人不会多说,因为这是考验,一个十分重要的考验。
而眼下的谢黎对此一无所知。
“你已经长大了,以后想做什么都不必告诉我,明日我就会搬去别院,除了年节,不必来请安。夏时是我一手调jiao出来的,有她在你身边看着,我也能放心不少。”
这话怎么说的跟遗言似的。谢黎咬着嘴唇,试探问道:“母亲,是不是父亲在外有了别的女人……。”千万别是受伤失忆另娶她人,觉对方才是真爱,逼迫妻子让位这种狗血情节。在她还未弄清楚身世前,不想搅和进宅斗里去。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你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谢夫人剐了她一眼,眼底闪过复杂情绪,能编出三百集狗血剧情的那种。
我想的哪样啊?你就不能说清楚点?谢黎心里抓狂的要死,偏偏不敢多问,面上还得维持着倾听的模样。
“黎儿想不想当皇后?”苏秦喝了口药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谢黎脱口而出:“不想。”
“哦,为什么?”她笑着看她:“皇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女子人人想得,你就不想要母仪天下?”
谢黎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母亲,我只是懒散,不是傻子。皇帝对咱们家是什么态度,我还能不知?”那是恨不得抄家灭族节奏!她若进宫,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
“黎儿果然长大了,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谢夫人拍拍她的手:“有事多跟你大兄商量,不过也莫要事事听从。人这一辈子,可以没钱,却不能没有主见,你可明白?”
“明白了。”不就是希望她不被谢昀牵着鼻子走。
谢黎心里猫抓似的好奇,白煜说,谢昀跟她一样不是谢夫人的儿子。而且她方才那话其实已然侧面回答,她跟谢恒并非夫妻。那他们是怎么凑到一块儿去的?两位兄长又是谁的孩子?
带着满肚子疑惑回到清晖院,让春分去外面守着,谢黎打开匣子,里面放着的不是她以为的银票珠宝,而是一张泛黄的地契。谢黎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这是京城郊外的一座别院。
白煜凑过来看了一眼,失望的喵声道:“就这?我以为她说的那么郑重其事,会是一匣子庄园、铺子的契书。”
谢黎却不这么认为,收起地契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等明日去看过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母亲言语中那慎重模样,她觉得别院里的东西,只怕比珠宝契书重要的多。
翌日,谢夫人带着心腹许姑姑和十来个用惯的下人静悄悄的走了。谢黎和谢昀站在门外,目送着简陋的车队离开,直到那些人变成一个黑点。
“母亲不在,还有我,没人敢欺负你。”温热的大手放在头顶,带着令人信服的温度。
谢黎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我知道了,大兄快回去休息。”这位兄长不管内里怎么腹黑,外表实在很有欺骗性。特别是经历过别院那事,就怕哪句话会勾得人疯。
谢昀以拳抵唇,掩饰住眼底的笑意,十分享受她的维护:“好,我这就回去。”
把人送到竹苑,谢黎这才回屋换了身利落的衣裳,带着夏时和几个护卫从后门出府,赶在晌午前到达地契标明的位置。
这是座荒废已久的庄子,外墙坍塌了一半,野草从墙砖里钻出。谢黎站在门外抬头看了好一会儿,才从破烂的牌匾上勉强看出“西苑”二字。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自己进去。”她抱着白煜,以不可质疑的口吻命令。
夏时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因常年无人打理疯长的野草丛中,袖下的手紧了又紧。
庄园内的蒿草有半人高,霸占了高墙、长廊和池水。池水早已枯竭,密密麻麻生了青色的苔藓。
谢夫人让她来这儿必定有其用意,谢黎打量周围,在园内逛了小半个时辰,踱步走进书房。
书房的荒废程度没比外面好多少,屋内散着古怪的霉味。
古人十分重视书房,若说有重要东西,除了这里谢黎想不出其他地方。
她没有傻到徒手去寻,有金手指为什么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