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嘿嘿笑道:“没得选择的时候,只能认命了。眼下不是还有的选嘛……”
王亚梅也说好话道:“就是就是,您是源子的师父,医术肯定比他高,真要麻烦您了。”
赵叶红摇头叹气道:“我不是谦虚,术业有专攻。我父亲一手针灸奇术,要不是遇到他,本来都是准备带进棺材里的。他不是不舍得教我,而是我确实没那份赋,对针灸刺穴的气感,感悟的很差。
感受气感这种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强求不得,做不得假。
论针灸,李源虽然远还没到大成的水平,用不起七寸梅花长针,但已经触摸到五寸火针的步了,火针是大针,敢用的人不多,他在这方面的赋极好。
我呢,和绝大多数中医一样,只能用四寸毫针。
您要么信任他,就让他来做,要么就用药浴吧,多少有些效果。
唉,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到了西医医院里,让脱光就脱光,让去毛备皮就去毛备皮,什么都不讲究了。
到了中医这,反倒矫情起来。
真舍不下脸面,您还是带您儿媳妇去看西医吧。”
李源怕王亚梅面子上过不去,小声解释道:“最近外面对中医的攻讦又喧嚣起来,说中医九成是骗术,一成靠蒙撞。西医对我们的绞杀,也越来越狠了。”
主要是掌管卫生的头头们,不少是留洋回来的,对中医……不能说深恶痛绝吧,反正非常排斥。
赵叶红这样热爱中医的医生,自然心中悲痛。
对中医、西医之间的不公平待遇,深恶痛绝!
王亚梅闻言了然,“嗐”了声帮抱不平道:“连最上面都号召西医学中医,他们还敢乱蹦跶?”
李源不屑笑道:“就是因为学了几年啥也学不会,才又开始咋咋呼呼的。中医哪里那么好学,其实啥也没学过的反而容入门些。反倒是那些学西医出身的医生,本身就对中医心存怀疑,又怎么可能真的沉下心来学中医?越学越觉得是骗术,越瞧不起自然越学不会。
说起来,中医学西医,相对来说容的多。我打算过两年找个医院去进修一下西医,不能光让他们学我们的东西,我们也得知道知道他们的门道。”
王亚梅竖起大拇指道:“这就对咯!长矛大刀和洋枪洋炮都能杀敌不假,相互学习才能共同进步。行吧,既然赵医生也不会,那我就不强求了。至于你嫂子能不能拉下面皮来,我回去商量商量。今儿就不多打扰了,我先告辞。”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强求。
王亚梅是一人回去的,要找她儿媳妇好好商量商量。
她走后,孙达劝赵叶红道:“怎么说也是源子带来的人,你说话温和点嘛。我和他们家宋局还有些交情……”
赵叶红懒得理他,转头看向李源道:“东西都买好了?还准备一会儿让你孙叔送些烟酒过去,你自己来了,就自己拿回去吧。”
李源忙道:“师父,我都买全了。”
赵叶红不耐烦听这些,道:“不要啰嗦。你刚才说过两年准备去进修进修西医?”
李源点头道:“其实师爷也是这个意思,不让我固步自封。另外,希望我能借住西方科学的力量,进一步展中医力量。中医、西医,两者虽然体系不同,但要说敌对,那也不至于。”
赵叶红闻言叹息一声,道:“你就算不说,我也准备这样安排。从五四年献方开始,到今年,这一波中医热算是过去了。越往后,中医的日子估计就越难。已经有人说话了,中医可以在广大农村,作为医疗体系的一个重要补充。往后中医学院的学生,应该大都会往下面下沉。”
何止是中医学院的学生啊,再过六七年,作为“旧时代残余”,全国绝大多数中医的下场都不容乐观,尤其是老中医。
其实早在五零年,在全国卫生大会上,就提出了要改造中医,将中医“堕其也,塞其本源也”。
后来纠正,到今年,又开始下滑。
赵叶红是经历过当初那个凶险时候的,算一算也还不到十年。
她已经感觉到,未来中医前途的渺茫……
她已经这个岁数了,可以不在乎,可李源才二十岁,不能往绝路上走。
李源倒是乐呵道:“师父,您放心就是。真到有危险的那一,咱们两家就去秦家庄。别的不敢说,保太平肯定没问题。”
怎么算也还有八年时间,他那二十多个侄儿大都能干仗了。
再加上老李家的亲家,乱七八糟一搭,别说秦家庄,整个红星公社里亲戚都能拉满。
想翻大浪难,但保两个中医,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十年中医的惨状,是未来中医断崖式衰败的根本原因。
赵叶红却没怎么当真,她笑道:“行吧,真到那一,我就去你们家待着。好了,不多留你了,明就要结婚,事情那么多……你把你孙叔的那些烟酒都带走,他再抽喝下去,我看也坚持不了几年了。”
李源哈哈乐道:“得嘞!”
孙达摸了摸中海型,笑的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