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煜皱了皱眉,上前扶起岑溪。
岑溪看着路煜,眼神空洞,有些悲痛地又哭又笑,让人看着十分不忍。
许冉蹙着眉看着她,心脏疼得有些无法呼吸,但不是心疼她,是心疼路煜。
岑女士纵然是可怜的,可是没有人比路煜更可怜。
路煜现在29岁,对一切都表现的冷静又淡定,在外人眼里甚至可能会觉得他过于冷漠,连个难过的表情都没有。
但是她无法想象路煜8岁以前,是如何面对岑女士这种疯疯癫癫的状态。
路天华是自私的,也是无情的。
他生命的最后,没有给他们俩任何人一句道歉,也没有留下一个完整的告别。
他否定了岑溪的一生,也没在意路煜。
路煜像是游离在父母之间的一个摆件,是维系他们岌岌可危关系的一个工具。
哪怕到生命的尽头,也没人关心过他,嘱咐他什么。
还是那句话,她自小就没有,所以不会奢望。
但是路煜有,生在那样富贵的家庭,作为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他到底是经历过多少次失望,才会变得如今这么漠然。
岑溪哭了好久,最后哭晕了过去。
路煜重新安排了病房给她休息,医生又开了点镇定剂。
路煜全程都很平静,平静地去开死亡证明,平静地联系殡仪馆,平静地通知集团公关布死亡讣告。
就像他在签订合同一样公事公办,没有任何情绪。
许冉一直静静在他身边陪他,除了陪伴她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她能想象,能理解,但是她终究体会不到。
她曾经以为她自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孤魂,路煜是属于天堂上的人,可以玩世不恭游戏人间。
但是世间根本就没有天堂与地狱。
大家都是在这冷酷又无情的人间炼狱里存活。
运气好的,会遇见笙磬同音的家人、志同道合的朋友、相濡以沫的爱人。
运气不好的,如她,如他,如岑溪,如芸芸众生。
他们无非是运气差了点儿罢了。
但是也不算那么差吧,比如,她和路煜可以相遇,可以重逢,可以在一起。
哪能所有的苦都让他们吃了呢,总要给点甜的吧。
等处理好一切流程,接近凌晨4点。
路煜神色淡然地问:“先让司机送你回家休息吗?没有在医院的必要了。”
许冉打开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抬头说:“路哥,先跟我去个地方吧。”
路煜什么也没问,像是很疲惫,点点头应了声:“行。”
许冉自己开车,路煜坐在副驾驶。
路煜全程都看着车窗外,思绪有些放空,并不关心也没特意观察许冉走的路线是哪里。
直到车停下,到了目的地才有些回神,是他曾经经常带她来看日出的那座山。
路煜侧眸看了看许冉,挑了下眉有些意外。
她的眸光明亮又温柔,像是一池清澈见底的湖水,泛起荡荡涟漪,卷走人所有的坏心情。
天边渐渐地亮起来,粉红色的朝霞慢慢爬上东方的天际,太阳撞碎暗蓝色的天幕,冉冉升起,将漫山的云雾驱散,照耀出金灿灿的光芒,明亮、又温暖。
和煦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两人的脸上,路煜看着许冉,她身上仿佛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好像她才是那个光的太阳。
路煜眸光微动,看见许冉倾身过来吻住他的嘴角。
他听见‘太阳‘说。
“黎明破晓之时,涅盘重生之至。”
“路哥,以后我们要在一起吃好多好多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