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若答应,我立刻救治他。”
一种居高临下的表情,乍然出现在了徐之敬的脸上。
看着徐之敬的表情,让马文才一瞬间觉得有些熟悉。
那种令人讨厌的“我已看透一切”,那种让人激愤不已的恶劣笑容,那恍如复刻一般的轻蔑和厌恶
宛如刚刚嘲笑伏安无力挣扎的自己。
“不,不必”
刘有助握着梁山伯的双手,似乎那样就能撑住坐起身来。
“不用救”
徐之敬对一切充耳不闻,那双傲慢的眼睛始终定在马文才的脸上。
这一瞬间的“静候所决”,竟有些惊心动魄之感。
马文才看着面前似乎已经看穿结局的徐之敬,闭了闭眼。
待他重新睁开眼,脸上已经有了决定。
“我同意。”
马文才说。
“请徐兄尽快动手医治。”
“同意”
徐之敬的笑容一僵,而后却突然猛然大笑起来,笑到几乎要咳嗽的地步。
“哈哈哈,你竟然同意你竟然用天子门生的名额去换这种卑贱之人的性命哈哈哈哈好好好,你同意更好黄芪,去取我的医箱来”
徐之敬一边大笑着,一边从柜中取出纱布和各种工具,动作丝毫不乱的跪坐在了刘有助身前。
“徐公子,他伤的这么重,还有救吗”
梁山伯一直握着刘有助的手,今日之事和他也有莫大的关系,听到徐之敬终于愿意救刘有助,即便是付出那般大的代价,梁山伯却还是感激所有人。
徐之敬从不对梁山伯假以辞色,这次也不例外,他压根没理梁山伯。
他弯下身,用手指触碰了下刘有助伤口的附近,心中已有了决断,抖开针带,飞地拔出长短不一的银针,将刘有助身边的血脉封闭。
银针入体后,徐之敬拿了块布条让刘有助咬着,撇了撇嘴说道“你运气很好,你一被抬来,我就知道你没伤到脏腑。”
刘有助经历生死博弈,如今眼里全是泪水,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松气,徐之敬已经用四指压住他的伤口,快如闪电地将那蛇叉拔了出来抛至一旁,又连施数针,才用干净的纱布堵住了那两个血洞。
整个过程快的让人目不暇接,可也毫不留情,不,更应该说,因为有一种毫不留情的冷酷,所以动作才会如此干脆利落。
被拔出蛇叉又被硬生生塞了伤口的刘有助实在忍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全身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阵后双眼一翻,就这么昏死了过去。
他昏死后,徐之敬替他处理伤口反倒更加方便。
此时黄芪和丹参已经捧着医箱匆匆赶到。徐之敬用箱里的烈酒洗过双手,让丹参取出了一片老参塞入昏迷的刘有助嘴里。
“可惜了这百年老参。”
他惋惜之后,指挥着黄芪和丹参和他一起将伤口里凝结的血块取出,又用某种夹子一样的东西将伤口夹紧,重新进行更紧张的包扎。
这种痛楚不必言语,就连梁山伯自诩心智坚定,在看到这样翻覆伤口的医治过程都在墙边忍不住干呕,更别说数次被痛醒又数次晕厥过去的刘有助了。
徐之敬已经开始动手救治了,得到消息后立刻从北馆的乙科赶来的贺革和祝英台才进入了院中。
见到馆主来了,许多在外面苦等的学子立刻在外面大声喊叫,更有想趁机混入院中,想要知道里面情况已经进行的如何、徐之敬有没有救人。
贺革和祝英台在门口稍微耽误了一会儿,因为外面显然群情激奋,再没有一点消息就要生更大的矛盾。
“天啊怎么会这样”
祝英台一进入院中,看着满院血迹斑斑一直绵延到厅内,直奔进厅里。
在看见如同屠宰场一般的现场,和像是死猪一般被翻来覆去的刘有助,祝英台双腿一软,几乎要站不住身子。
一双有力的手臂支撑住了她,让她没有当场失态。
祝英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紧抿着嘴唇、表情坚毅的马文才。
他似是心情很不好,虽然扶住了祝英台却不言不语,等她站稳后就将她推向了一边。
贺革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进厅中现徐之敬在救人反倒有些意外,欣慰的表情无法抑制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刚刚焦急的情绪陡然一轻。
他目光在厅内一扫,见马文才表情沉重,祝英台显然已经吓得失魂落魄,再见梁山伯扶着墙不停揉着胃部,顿时有了决定。
“梁山伯,外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你不懂医术,还有可能让徐之敬分心,还是出去替为师安抚下外面的学子吧。”
贺革知道徐之敬的心结,救人要紧,索性让梁山伯出去。“你去告知他们刘有助已经得到了救治,让他们且放宽心。”
梁山伯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没什么用了,反倒碍手碍脚,干脆地点了头,便出去做他最擅长的工作。
只是他一身是血,一开院门出去便引得外面抽气声惊叫声此起彼伏,能如何安抚外面的学生,便要看他的本事。
祝英台来的匆匆,跑腿通知他们事情的人也不太清楚生了什么,只知道刘有助被人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