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至于怎么个难养法,南沁不大清楚,也不想知道。
女子,南沁直到转生前都还未能深入了解过,这个可以略过。
可今天,这个字面意思上的小人,小小的人,却让南沁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难养。
这况修缘之前昏睡时,一脸的乖巧,又加上因为逃命带来的恐慌,眼角还挂着一些泪痕,微微蜷缩的模样楚楚可怜,真是让人心疼。
可现在,况修缘哭闹起来,“哇哇”的哭喊声,简直能让人有如同丧命一般的难受。
这个时候,你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毕竟人这么小的年纪,死了爹妈,又死了熟悉的叔叔,边上的人,不过是一个不陌生的小哥哥,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叔叔。
好不容易,李未然总算让况修缘安静下来,不再哭闹。
谁想,李未然带着况修缘到了土坑旁,看着躺在里面的白虎使,况修缘再一次哭了起来。
可这一次,况修缘再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默默地留着眼泪。
李未然也没有再去安慰他,而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因为况修缘现在需要,是泄内心的情绪。
况修缘年纪虽小,不过三四岁,可经过多日的追捕,他也渐渐明白了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杀门被攻破后,况巫涯战死,况修缘的母亲也被愤怒的武林人士所杀。
如今,就连白虎使这个带着自己一路逃亡的叔叔也死了,这一刻,况修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虽然很多道理况修缘还不懂,但是,他的一切,只剩下了这条命,和他的名字。
等到况修缘哭累了,哭不动了,李未然这才蹲下身来,将况修缘的眼泪擦干。
“修缘,向你这个叔叔道个别吧,若不是他……。”
“嗯。”
况修缘强忍着倦意,对着白虎使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之后,况修缘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睡了过去。
见状,李未然一把扶住况修缘,然后小心翼翼的抱着他退到了一旁。
看着况修缘的模样,南沁也是叹了口气,接着衣袖一挥,真气迸而出,将地表上的土石扇进了土坑之中,形成一座坟茔。
随手立起一块石板,南沁以指代笔,上书“付舒流”三个字。
付舒流,这是白虎使的本名,是从朱雀七的记忆里得知的。
“前辈认得这位付前辈?”
付舒流这个名字,李未然是感到陌生的,而且九成九的江湖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就连之前的杜梓桓都不知道。
李未然虽然初入江湖,可对于江湖上生的一些大事也多有耳闻。
江湖上那些成名高手,李未然也多有打听,白虎使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但却从未听人说起过白虎使的本名。
因此,李未然十分好奇,既然眼前的这位南沁前辈知道白虎使的本名叫做付舒流,那应该是熟人才对。
而从之前南沁的出场与实力也可以看出,若两人是仇敌,南沁早就将白虎使杀了,根本轮不到那短剑灰衣人出手。
可若是真是熟人,却又为何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白虎使被杀?
十八年来,李未然头一回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是如此难以理解,不由得有些迷惑了。
“算是一位故人吧……走吧,我们上元夕山,送他去玄一道。”
转身正要离开的南沁稍微停顿了一下,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
这位南前辈,还真是身份成谜啊。
李未然在心底感慨了一句,然后抱着况修缘,跟着南沁一起离开了。
南沁二人虽然还带着一小孩,行动起来脚力却也不慢。
埋人之地离附近的城镇乐城本来不远,然而南沁既然要讲况修缘送到元夕山,那就不得不朝着反方向走了。
天色渐晚,眼瞅着离前方最近的镇子村落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二人只得寻了一座山脚下的山神庙入住,打算将就一晚。
这山神庙,外墙上还有一层红漆,可惜红色渐褪,也落下不少漆块,一副斑斑驳驳的样子。
南沁放出气息,在庙外未曾感应到庙里周围有人后,便直接走了进去,李未然则抱着况修缘也跟了进去。
果然,这山神庙已经荒废了好久,积灰不少。
皱了皱眉头,南沁走到庙中间,大袖一挥,真气外放,双手在胸前抱球,又将外放的真气向自己收敛。
这一来一去,山神庙内的灰尘大多汇集到了南沁双手虚抱的球中,揉成了一个大灰团子。
双掌往外一推,南沁将那个大灰团子径直扔到了庙外。
“这下干净多了。”
看着不那么脏了的山神庙,南沁满意的笑了笑。
“你和那小孩就先呆在这里,把火生起来,我去弄点吃的回来。若是遇上紧急情况,你以长啸示意,我会快赶回。”
“好的,前辈。”李未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