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嘉目光微闪,“我想偷偷靠近偷听,杨皓现把我打走了,后边没敢过去。。。。。。”才说完便被安平一把掐住脖子,
“不说孤现在就掐死你,反正这双手沾过不少人的血,多你一个不多。”说着手上力道加重,
“咳,咳,放,手,我说。”容嘉额头青筋都暴突出来了,安平听罢才突然放手。
容嘉涨红了脸,连喘好几口气,空气中的尘埃又让她接连咳嗽许久,才缓过气来,“若再磨磨唧唧,孤会让你更惨,快说!”
“我也没太听清,六皇子说的像是禅语,什么,众生皆苦,早登极乐,我只听到这几个词。”
刚说完安平便要转身离去,“诶!你说好要让我好过些的,快让他们把绳子解开。”
安平斜睨她一眼,“一日三餐照常供应,解绳子?想得倒美。”
寒山寺。
“施主既已入寺清修,何苦再去沾染红尘之事。”寒山寺住持了尘须皆白,缓缓转动手中佛珠,话语中似有不赞同。
杨照苦笑一声,“大师有所不知,红尘之事,哪能说了便了的,不过好在这是最后一件事了,还请大师为我剃度吧。”
了尘微微摇头,“不可。”
“为何?”杨照双眼瞪大,“我诚心向佛,如今红尘诸事皆了,自该舍去过往。”
“施主前不久生了桩孽债,如今苦主找上门了。”
了尘大师往远处看去,仿佛已看见一匹白马从京城方向疾驰而来。
安平身份尊贵,刚到寺门口,便有小沙弥上前接引,她递过去一小袋糖果,“小和尚,六皇子杨照在何处?”
小和尚不过七八岁,最是馋嘴的时候,见师父们不在,忙将糖果揣进怀中,笑眯眯回答,“杨施主正在主持院中喝茶,太女请跟我来。”
见到小和尚身后的安平,杨照才明白了尘大师说的苦主一事为何,他苦笑一声,忙起身行礼,“参见皇姐。”
“此处并非皇宫,不用讲那些虚礼。”
“住持。”刚开口,了尘便像早知道她要说什么,“老衲寺中还有些事,此处正好有茶水,二外就在此畅谈吧。”
说完带着小和尚出了院子。
“住持,您为何还把院子让出来?不让他们去别处说。”
摸了摸小和尚光不溜秋的头,住持慈爱地笑了,“傻孩子,不过身外之物,日后你便知道了。”
“弟子受教。”小和尚恭敬地双手合十说道,住持修为高深,他说的自己得好好记住,谁知下一秒,就见他眼底精光闪烁,
“老衲闻到了花生酥糖的味道。”看着小和尚怀中鼓起的一团,“戒定慧,该自幼修习才是,糖就交给老衲保管吧。”
片刻后,糖没了的小和尚挠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住持院中,姐弟二人见过礼后一时不知说什么。空气有些凝滞,还是杨照先开口,
“皇姐请坐。”
看着安平先坐下,杨照才忐忑地跟着坐下,他给安平倒了杯茶,试探地问道:“皇姐为何突然来寒山寺?每年您都派人送东西来,臣弟还未感谢皇姐。”
“东西都喜欢吗?不喜欢就告诉孤,孤让人重新给你送来。”安平似乎忘记来此的目的,只是和杨照闲聊,拉家常。
“喜欢,只要是皇姐送的臣弟都喜欢,只是我已决意剃度出家,那些东西日后怕是用不到了。”
听到这儿安平眼底嘲讽一闪而过,若真要出家,何必再入皇宫。
“既然这样,孤这边派人来把东西带走,六弟日后专心修行吧。”说完便要起身离去。
“皇姐?”杨照似乎没料到安平会顺着他话说,她不是该挽留,然后他意志坚决,她无奈答应,坚持把那些东西留给他吗?他下意识要起身站起来,谁知安平起身不是要离开,而是走到他跟前,
“怎么?舍不得荣华富贵还要装出一副出尘的样子?”一巴掌让杨照没能起身,更让他戴了许久的面具碎裂开来。他下意识可怜地抬头轻唤,“皇姐?”
“我没有你这样残害兄长的弟弟!”
杨照大惊,他心虚了下,但转而想到,不,就算杨皓死了,也同他无关。他只是看四哥过得太苦,劝他早登极乐,有什么错!
“我没有。”
“众生皆苦,早登极乐,不是你给四皇兄说的?学佛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说着还一脚踹过去,她常年习武,力道哪是杨照能承受的,痛到极致,杨照索性也不装了。
“是!是我给他说的,但那不是事实吗?你们废了他,把他关在宫中,自幼享受荣华富贵,谁能受得了连自由都没了。快十年了,你知道四皇兄变成什么样了吗?他竟连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安平面色不变,心底却震惊极了。她印象中的六弟乖巧安静,不争不抢,是皇室中难得干净的人,可看他这样,哪是天性,明明是形势所迫才不得不装出样子来,想必俞太妃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看到安平复杂的眼神,杨照心中反而起了一丝快意,“皇姐是不是觉得我变了,不,我本来就是这样。母妃要我乖巧听话,天下将来是四哥的,只需要跟着他,就能荣华富贵、平安一世。可母妃死了,她死前说的话我一直记得,可我恨哪!为什么同为父皇的儿子,我只能乖巧听话,而你和四哥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你只是个女子,为什么活得比我还肆意潇洒?”
说到最后甚至有些疯狂。
“你疯了!”
“我是疯了!牝鸡司晨,阴阳颠倒,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将人逼疯的吗?”
安平抿唇,幸好今日她独自前来,从未想到杨照心中是这样想她和母皇的,
“在我眼里,你和四哥没有区别,一直当你是亲弟弟。四哥的葬礼不用去了,日后也不必回京,母皇那边我会去说。就当全了我们一场姐弟情分吧。”
转身走到门口时,杨照突然出声,“皇姐,我,你要好好的,我说的不是你。”
涉及亲近的人,安平总是忍不住眼泪,云霜是,母皇是,杨照自然也是,可她强行抬头将泪憋回去,“了却红尘,你我再无干系。”
待安平离开许久,杨照才现他失去了什么,忙追到山脚,却只见银衣白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