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觉得——赵灿儿从邢修的语言中感受到了他的真挚:“喜欢啊,我很喜欢。”
邢修见到赵灿儿将笔盖打开看着,脸上带着欣赏的表情,心里逐渐的放松了。
“礼物并不在于是不是掏钱买的和贵贱与否,关键是看谁送的、送的什么,难道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你还不知道?我的大聪明!”赵灿儿将笔收好:“我会一直珍藏的。”
邢修掩饰的笑了一下,赵灿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你不是不懂,而是你心里太在意,过于谨慎,有些患得患失。因为‘当局者迷’,所以你连自己都不信任了,是吗?”
邢修没吭声,赵灿儿说的正是他心里想的。
赵灿儿:“这笔我见过,不过,重要的是这一支是你送给我的,明白吗?”
邢修:“你弟弟是不是也有一支?”
赵灿儿:“是,你知道了?”
邢修知道赵元英的那一支英雄笔必然是秦惠兰送的,那也是奖品之一。秦惠兰倒是比自己勇敢,送礼物表达心迹都比自己要早那么一步。
“不说别的了,来看我的画——你觉得如何?”赵灿儿拉了一下邢修的手,两人站在画前。这幅画没有完成,只能看得到大致的轮廓,邢修左右端详,装作沉思的模样,而后说:“方向缺了南北,美的有些东西。”
赵灿儿听了咯咯的笑:“什么呀!违心之谈!谎话大王!马屁精!”
邢修也笑了:“那你让我说什么?你明知道自己的作品没完成,还这样,我该实话实说,还是虚来虚去的奉承未来的大画家?”
赵灿儿:“那怪我?”
邢修:“怪我,怪我不会说话。”
赵灿儿:“好吧,看你楚楚可怜的样子,放过你了。你看仔细了?”
邢修不明就里:“看仔细了,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邢修说着绕在画布后面也瞧了瞧,但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赵灿儿狡黠的笑了一下:“你确定?”
邢修:“确定!”
赵灿儿:“别眨眼。”
邢修:“我不眨眼。”
赵灿儿点着头,伸手将屋里的灯光关掉,顿时黑乎乎的,赵灿儿走到邢修面前,手里也不知道拿了个什么,说:“看仔细了!”
紧接着赵灿儿手里的那个东西亮了起来,出了湛蓝色的光亮,原来是一支像是荧光灯一样的物品。
赵灿儿将这个出蓝色光亮的灯慢慢的靠近了画布,邢修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原来这幅画上面空白的区域,现在显露出了一行字,上面写着“邢修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灿儿”。
邢修将这句话读了一遍,满脸惊讶的看着赵灿儿,赵灿儿有些羞涩,也有些兴奋,说:“没想到吧?”
邢修:“想到了,邢修和灿儿永远在一起。”
赵灿儿心里高兴,大眼睛故意乜了邢修一下,鼻子里出“哼”的一声。邢修连忙说:“这是怎么写的?我是说,这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写上去的吗?”
“是的,”赵灿儿有些得意:“我厉害吧!”
邢修嘴里啧啧称奇,赵灿儿解释说:“这是一种特制的隐形颜料,不用特别的方法是看不到的。我开始学画画的时候,听到过这样一个故事,是说有个人非常喜欢画画,也非常勤奋,但是他自己作画,总卖不出去,也不能出名,还屡遭鉴赏人的打击。后来他一怒之下,临摹了一位非常有名画家的作品,竟然被鉴赏者鉴定为真品,还被收藏家高价收购了。”
“这个画家这下受了刺激,认为世人都不识货,把假的当真的,真的却无人识,都是附弄风雅肚子里空空如也的蠢东西,只认名家名作。既然这样,那他就专门造假。这人一幅一幅的假画做出来卖出去,很快就了财。可能物质生活上去了,精神就有了追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他的良心上有些过不去,他想来想去的,再做赝品的时候,就用这种特制的颜料在画布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以示区别。”
邢修:“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真是不听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赵灿儿:“是啊,在画作界,有一个造假大师,非常有名,甚至是轰动,这个人叫汉·凡·米格伦,是荷兰人,他那会就是地地道道的一个造假大师,他造假最出名的是约翰内斯·维米尔的作品。这个维米尔与弗兰斯·哈尔斯、伦勃朗合称为荷兰三大画家,生前潦倒凄凉,有十一个孩子,死了之后还欠着面包店六百一十七个荷兰盾,去世的时候才四十三岁,但是几百年之后,他的作品被广泛的追捧,赞誉极高。”
邢修只听说过伦勃朗,对这个维米尔闻所未闻:“那这个米格伦都做了什么呢?”
赵灿儿:“米格伦将伪造维米尔的假画卖给了戈林。”
邢修“啊”了一声,赵灿儿说:“是的,难以想象吧?戈林被希特勒定为接班人,却也被米格尔所蒙蔽。米格伦就是一个热爱画画的人,但是他的作品没人欣赏,为了生活,他就开始制作假画,像临摹维米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倒牛奶的女仆》,这些赝品以假乱真,都被人以巨资购买。可以说,但凡提及假画伪作,米格尔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邢修:“世人拿假的当真的,真假不分,这说明造假者其实是具有很高的天分的,只是社会没有给他一个机会。”
赵灿儿:“岂止!这说明这个社会已经很不正常了。像维米尔他自己原创的作品当时几乎没人赞赏,几百年后却被世人大力推崇,这难道不是说明了畸形?不然那些仿品为什么被人追捧呢?人都疯了吗?都喜欢假的,以假当真来充门面,那就别怪骗子当道,那是自找的。”
邢修:“其实,我觉得,可能作为艺术家,思维或者嗅觉是异于常人的,否则怎么能独具慧眼去现生活中的美?因为具有先瞻性,能够现平时普罗大众所没有注意的东西,因此他们用艺术形式表现出来,当时就有可能出了一般人的认知,所以就会不被接受,从而造成了曲高和寡和高处不胜寒。”
赵灿儿:“对啊,你说的对,有些人还被当怪物看待。”
邢修:“人性的展是很缓慢的,人对待某些东西几千年来都不会改变,譬如对音乐的欣赏,对美的追求,对爱情的向往……一个人如果稍微爱好点文艺,懂点艺术,偶尔还会说几句有意思的话,那相当一部分人就要花好长时间才能看穿这人其实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只是会装扮自己,譬如我。”
邢修拿自己开玩笑,但赵灿儿却没有笑,她握着邢修的手,说:“别贬低自己。你说的真好。”
邢修定定的说:“你才好……”
赵灿儿:“我哪好?”
邢修:“你哪儿都好。”
赵灿儿听邢修说的认真,心里感动,情似狂潮,怔怔的望着他。邢修见赵灿儿说不出的娇艳可爱,在朦胧的光影中妙目流波,表情娇羞,身上更是幽香阵阵,忍不住往她唇上吻去。赵灿儿被邢修一吻之下全身酸软,手里的荧光灯掉在地上,触碰了开关,登时灭了,屋里陷入一片黑暗……